第十章 在克勞夫蘭展開調查(第2/3頁)

“我很傷心。他是個好主人。”

“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

“我不知道。知道的話我會告訴警察的。”

一問一答持續了下去。阿林頂著同樣淡漠的臉描述了他制作咖喱的過程。他說廚師沒有碰過那些咖喱,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碰過。我很難猜測他是否知道這樣的證詞會讓他陷入什麽境地。不僅如此,他還堅持說那天晚上從書房通往花園的窗戶是閂上的。如果早上時窗戶開了,那一定是主人自己打開的。最後,波洛把他打發走了。

“就這樣吧,阿林。”但就在中國人走到門口時,波洛又把他叫住了,“對了,你說你對黃茉莉一無所知?”

“不知道,我該知道什麽?”

“那麽,你對那兩個詞下面的線條也一無所知?”

波洛說著向前探出身子,在桌面的薄灰上飛快地劃拉了兩下。從我這個位置,正好可以在波洛將其擦掉前及時看到他劃出的圖案。一條從上往下的豎線,右邊連著一條與它形成直角的橫線,隨後是第二條豎線,組成了一個大大的數字“4”。中國人明顯大吃一驚,他的臉上瞬間閃過深深的恐懼,緊接著又突然變回為淡漠。只見他重復著死板的否定話語,離開了房間。

賈普出去找小佩因特去了,波洛和我被留在房間裏。

“四魔頭,黑斯廷斯,”波洛大聲說道,“又是四魔頭。佩因特是個偉大的旅行家,他的書中無疑包含了一些有關一號的重要情報。李長巖,四魔頭的首腦。”

“可到底是誰……怎麽……”

“安靜,他們來了。”

傑拉爾德·佩因特是個友善而瘦弱的年輕人。他留著淡褐色的絡腮胡,脖子上系著奇怪的領巾。針對波洛的問題,他的回答極其流利。

“我跟鄰居維徹勒一家在外面吃的晚餐。”他解釋道,“我幾點回的家?哦,大概十一點。我帶了鑰匙。當時所有用人都睡下了,我自然認為伯父也睡下了。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個走路沒聲音的中國鬼阿林,從大廳轉角一閃而過。不過那大概是我眼花。”

“佩因特先生,你最後一次看到自己的伯父是什麽時候?我是說,在你到這裏跟他一起生活之前。”

“哦!我十歲以後就沒見過他了。他和他弟弟,也就是我父親,大吵了一架,你知道的。”

“可是他後來沒花什麽力氣就找到你了,對吧?盡管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

“是啊,我恰好看到了律師登的廣告,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波洛沒再問下去。

我們的下一個行動是造訪昆廷醫生。他的說辭與接受警方調查時說的基本一致,也沒有添加什麽新的內容。他在診所裏見了我們,當時他正好接待完所有病人。他看上去挺聰明的,略顯死板的禮儀與他臉上的夾鼻眼鏡正相襯,但我認為他的醫術肯定是緊隨時代的。

“我真希望自己能記起窗戶的情況。”他坦白地說,“可是勉強回憶實在太危險了,因為人們總會覺得某些並不存在的事情確實發生過,這就是人類的心理,您說是嗎,波洛先生?您瞧,我曾經讀過您的方法論,我敢說自己是您的狂熱崇拜者。我認為在咖喱裏加入鴉片粉的應該就是那個中國人,但他一定不會承認,而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究竟是為什麽。可是把一個大活人按在火裏,這可不是我們那位中國朋友的性格,至少我是這麽想的。”

當我們走在漢德福德的大路上時,我對波洛說出了自己對最後那句話的見解。

“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帶了個共犯進去?”我問,“順帶一提,我猜賈普應該能把他看牢吧?”探長到當地的警察局去辦事了,“畢竟四魔頭派出來的人,動作都挺快的。”

“賈普正在監視他們兩個。”波洛憂郁地說,“自從發現屍體後,他們就被嚴密監控了。”

“好吧,至少我們知道傑拉爾德·佩因特是無辜的。”

“黑斯廷斯,你知道的總是比我多,這讓我感到心很累。”

“你這個老狐狸,”我笑著說,“從來不願坐實任何一句話。”

“老實說,黑斯廷斯,這個案子對我來說已經很明確了,除了‘黃茉莉’這兩個詞。而且我開始同意你的意見了,它們與案子沒有任何關系。在這種案子的調查中,我們必須確定到底是誰在說謊。我已經確定了,可是……”

他突然從我身邊跑開,走進了路邊的一家書店。過了幾分鐘,他走了出來,懷裏抱著一個包裹。

之後賈普加入了我們,三人一道在旅館裏安頓下來。

第二天早晨我很晚才起床。當我走進起居室時,發現波洛已經在裏面來回踱步了,還帶著一副痛苦扭曲的表情。

“別跟我說話,”他煩躁地揮舞著手臂,大喊道,“在我斷定所有事都順利結束前——在逮捕完成之前。啊!我的心理分析實在是太拙劣了。黑斯廷斯,如果一個人在死前留下了信息,那一定是因為它很重要。所有人都這麽說,‘黃茉莉?房子外墻上就長著黃茉莉,那沒有任何意義。’那麽那到底是什麽意思?正是它本身的意思。聽著。”他舉起一本小書,“我的朋友,直覺告訴我應該深入調查這個主題。黃茉莉究竟是什麽?這本小書把一切都告訴了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