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瀕死的中國人(第4/5頁)

我用鑰匙開了門,然後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一封信在桌上,我心不在焉地把它撕開。但是很快,我就呆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封律師事務所發來的信函。上面寫道:

尊敬的先生:遵照我們已經去世的委托人,赫爾克裏·波洛先生的指示,我們將這份封口的信函轉交給您。這封信是波洛先生在去世前一個星期委托給我們的,他留下指示,在他去世之後的特定日子,我們要將其轉交給您。

您最忠實的,知名不具。

我把那個封口的信函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它無疑是波洛留下的,我一眼就能認出那熟悉的筆跡。隨後,我帶著凝重的心情和急切的期待,撕開了信封。信上寫道:

我親愛的朋友:

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不要為我流淚,只需聽從我的指示。你收到這封信後,必須馬上回南美。萬萬不可執迷不悟。我之所以要求你回去,並非因為感情用事。這是非常必要的。這是赫爾克裏·波洛計劃的一部分!無須多言,如我的朋友黑斯廷斯這般頭腦敏銳之人必定能夠理解。

摧毀四魔頭!我在黃土之下向你致敬,我的朋友。

你永遠的, 赫爾克裏·波洛

我把這封信讀了一遍又一遍。有一點很明顯,這個不可思議的人已經預見到了一切,甚至連他自己的死亡都不會影響他的計劃!我的任務是負責行動,而他是發出指令的天才頭腦。毫無疑問,等我漂洋過海之後還會有更多指示等著我。與此同時,我的敵人會認為我是聽從了他們的警告才離開的,便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我可以絲毫不引起他們懷疑地回歸,在他們內部展開大肆破壞。

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止我馬上出發。我發出電報,預訂行程,一個星期後,我就登上了安索尼亞號,向布宜諾斯艾利斯進發。

輪船剛離開碼頭,乘務員就給我拿來一張紙條。他解釋說那是一位身材高大、穿著皮草大衣的先生趕在舷梯拉起的最後一刻交給他的,之後那人就下船了。

我打開看,留言的內容簡潔明了。

“你很明智”——那上面寫道,後面還署了一個大大的數字“4”。

我只能強忍住微笑!

海上的情況不算太惡劣,我享受了一頓還算愉悅的晚餐,像船上的絕大部分乘客那樣做出決定,打了一兩把橋牌。隨後我回到自己的船艙,一如往常那樣睡得人事不省。

我被一陣連續不斷的搖晃驚醒,感到一陣眩暈和困惑。我看到一名船員站在我旁邊。當我坐起身時,他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感謝上帝,我總算把您叫醒了,這樣我就總算保住了自己的工作。您總是睡得這麽死嗎?”

“出什麽事了?”我睡眼惺忪地問了一句,依舊處於困惑狀態,“船上出什麽問題了嗎?”

“我認為您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冷冷地回答道,“海軍部的特別指示。外面有一艘驅逐艦正等著把您接走。”

“什麽?”我驚叫一聲,“在這大海上?”

“這事看起來確實很奇怪,但與我無關。他們派了個小夥子到船上來頂替您,我們都被要求發誓保密。能麻煩您起來把衣服換了嗎?”

我照他的話做了,依舊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一條小船被放了下去,我被轉移到了驅逐艦上。我受到了熱情的歡迎,但沒能問出任何情況。司令官接到的命令是把我帶到比利時的某個海岸登陸,然後他的任務就結束了,除此之外他一無所知。

這一切就好像一場夢。我只能死守一個信念,這一定是波洛計劃的一部分。我必須完全信任那位已經去世的摯友,毫不懷疑地一路向前。

我一如計劃,在規定的地點登陸了。那裏有輛汽車等著我,很快我就坐上車,飛快地馳騁在弗蘭德平原上。當天晚上,我住進了布魯塞爾的一家小旅館。第二天,我們又出發了。周圍的風景漸漸變成了樹木和山林。我意識到我們正深入阿登高地 (注:阿登高地(Ardennes),位於法國北部,比利時東南部及盧森堡北部,默茲河的東西兩方的高原。) ,然後我突然記起波洛曾經說過,他有個兄弟住在斯帕。

但我們並沒有前往斯帕。車子離開主幹道,鉆進了郁郁蔥蔥的山林間,然後來到一個小村落,又開到了山頂上一座孤零零的白色別墅旁。車子停在了別墅的綠色大門前。

我下車後,大門打開了。一名年老的男仆站在門邊,鞠了一躬。

“黑斯廷斯上校閣下?”他用法語說,“我正在恭候上校閣下的光臨。請跟我來。”

他帶我穿過大廳,打開裏面的一扇門,站到一旁讓我進去。

我眨了好幾下眼睛,因為屋子正對著西邊,下午的陽光無情地直射進來。過了一會兒,我適應了光線,看到一個人影正伸出手等著歡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