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2/31頁)

當然,盛大雷腦海中出現的則是自己在警校時參加軍訓、支援北京奧運會安保,包括組織警力實施抓捕行動時,這一切其實都很可能被某個居心叵測的數據分析師發現。

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數據技術的善意使用則可以為人類提供無限美妙的可能。技術挖掘用戶數據,讓人感到隱私受到威脅,但同時也能曝光那些封閉信息的官僚機構和組織,譬如斯諾登,就是用技術的方式打破侵犯公民權利的官僚機構的隱蔽性,讓數據在公眾面前完全透明。

被自己稱為“秘密挖掘師”的李超特實際上就是一名數據分析師,他名不見經傳,但是會因為興趣使然,而幫助盛大雷去尋找殺人兇手在網上的各種蛛絲馬跡。盛大雷甚至想到了自己在清北揚名立萬的那個案子,如果不是巧合,那個從不使用手機、電腦等互聯網產品的老謝頭會被抓住嗎?這個時代,最難被發現的犯罪分子或許不是對高科技得心應手的人,而是那些對高科技從不觸碰的人吧。

盛大雷坐在李超特那間十幾平方米的黑暗閣樓裏,喝著李超特給他泡的鐵觀音,聽著李超特眉飛色舞的講述,看到他不斷噼裏啪啦地在電腦鍵盤上敲擊著演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盛大雷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未來的某一天,警察會被李超特這樣的電腦天才取代?現在各國公安也都開始增強網絡警察的力量,這是不是就是一種大勢所趨,甚至成為終極結果?

從李超特家出來,盛大雷腦海中不僅被那些科技新名詞和新趨勢所填滿,並開始重新認識自己的父親,根據互聯網上的數據分析重新認識自己的父親。

2001年,盛坤帶著盛大雷,舉家搬遷到北京。

公安部,或者說北京市局,是從何時開始盯上父親的?或者說,如果是這兩年才盯上的,那他們現在掌握的信息是不是會比李超特的還全面呢?

這一切都是未知數。而這個未知數的決定因素在於負責父親這個案子的警察團隊裏是否存在一個具備李超特這樣的技術控,而且能夠把表面看起來毫無關聯的信息整合出價值驚人的情報結論。

在中國人民公安大學作為中國最高警察學府裏,盛大雷竭盡全力回憶,也不記得見過或聽說過這樣的人。

盛大雷無法想象剛才李超特給自己看的那些信息都是屬於自己父親的,或者用李超特的話就是“你們家的”。

盛大雷知道父親富有,但是不知道如此富有!

李超特點開他搜集整理的一份資料顯示:北京春秋集團只是盛坤掌握的諸多公司中最明顯的一個,也就是說現在查到的盛坤注冊的二十多家公司相互間投資或占股,眼花繚亂的會計手段和投資理念,最終勾勒出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

盛大雷看到電腦上顯現出的幾乎橫跨世界版圖的公司構成,突然覺得自己對財富的理解不過是霧裏看花,對父親富有的了解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你父親甚至是開曼一家銀行排名第六的股東,在香港擁有一家投資機構,業務涉及航運和海運,我能查到的還有這些……”李超特當時給盛大雷展示了泰國一個海島的開發,還有保加利亞一個露天礦產的開采,嘴上還說著其他,“你父親在北京有酒店,在雲南有制藥廠,在天津有貿易公司,在松原有一家漁業公司……”

2

丁海琳再到盛大雷家裏時,桌子和兩把椅子被拖到了屋子中央,靠近窗的地方又多了一塊板子,原本狹小的客廳現在更顯得逼仄。

這塊板子比靠墻的那塊大,所以擋住了一部分窗戶,站在屋子中央只能看到這塊板子上寫著兩個大字——“勿翻”,後面是巨大的嘆號。

防君子不防小人,具體講,這兩個字和一個標點符號只是提醒一個人的——丁海琳。丁海琳無聲地笑了笑,倚著桌子,仔細端詳原先那塊白板,逐漸陷入了腦海中的世界。

盛大雷在上面寫寫畫畫,其實梳理出了以下幾個案件的關聯點:

一、殺人兇器——雙頭三叉戟——薩滿行刑工具——松原查幹湖和清北二爺山,包括山西雲岡,都曾是薩滿流行的區域。

二、水泥——李翹屍體面對的水泥杆和宋威死時腳下的水泥都來自張景芳屍體所在的水泥廠,這家水泥廠盛坤曾經有過股份,後來宋威也曾想收購。

三、大同——李翹和宋威都曾在去年8月7號後去過,張景芳也曾在大同長期工作,辭職後又回過大同。

四、殺人預告——7月31日收到神秘來信,信中的支票遺失聲明中顯示的支票號最後四位是0801;8月1日淩晨,李翹死時面對的墻外水泥電線杆上的編碼是0826;8月26日張景芳死時面對窗口上的木條背面印著0903;9月3日宋威屍體斜上方的橫幅暗含時間是9月20日,但這次跟之前三次明確表示日期的方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