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2/26頁)

“丟的是這個東西嗎?”丁海琳沒有理會女警對自己的冷漠,把手機上拍的照片遞了過去。

“你這畫得還挺精致啊!好像是說什麽刀叉的!”年紀偏大的女警仔細辨認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老劉和丁海琳不約而同地端起餐盤,起身便走。

文保大隊的大隊長跟老劉詳細說了下文物失竊的基本情況。清北市博物館原先有一個展廳是專門展覽薩滿文物的,後來清北市又新修了一座專門的薩滿紀念館,計劃下周四開館,也就是中秋節那天開館迎客。今天一早清點準備搬往紀念館的文物時,他們發現一個編號為“金099”號的木箱子被打開過,裏面登記的文物有遺失。

上午博物館那邊打電話報警,文保大隊已經派了一個中隊長帶隊去現場看了,現在還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原先博物館薩滿展廳裏展示的文物和與薩滿有關的庫存文物因此將要全部轉移到旁邊的薩滿紀念館。

“五一”勞動節,薩滿紀念館開始動工。“七一”建軍節過後這些文物就被全部轉移到了薩滿紀念館臨時建起來的庫房裏。庫房位於工地圍欄內部,每天人來人往,從來沒有人發現有人闖入過。

當然了,闖入倉庫的人也不是從門窗進去的,而是從地下管道中挖出了一個地洞,鉆入了倉庫。又是地道!老劉和丁海琳對視一眼,跟清朗別墅的地道如出一轍。根據博物館存档的照片,箱子裏丟失的文物就是“雙頭三叉戟”。

“沒想到清北博物館裏居然還有這個藏品!”丁海琳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盛大雷去清北大學找厲寧那個晚上,連厲寧都不知道這個情況。

“劉隊,您得告訴我,現在北京那邊到底是怎麽研判的!”從文保大隊出來後,丁海琳跟著老劉到了201辦公室。

“我不能講。”老劉搖搖頭道,“盛大雷是公安部的人,涉及他的案子,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認為他還有同夥嗎?”丁海琳試探道。

老劉點點頭。

“那他的同夥又是誰呢?動機又是什麽呢?”

老劉搖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盛大雷混跡在高峰期的人潮中,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去觀察周圍與自己的行業有關的各種情況。

市政中心門口正在指揮交通的交警,“一杠一”,娃娃臉,著裝整潔,動作幹練,舉止規範。一副白色的手套和白色的警帽在夕陽的照射下泛著光,只有剛畢業入警的警校生才會有這麽認真的態度。出租車慢慢地挪出新市區,一輛掛著警燈的藍白轎車拉著警報,從後方超越到前方,不知道著急去處理什麽緊急事務。甚至從二爺山公園門口出來的兩個50多歲的男人的褲子都引起了盛大雷的注意——警褲磨得鋥亮,屁股兜扣子上的花紋和圖案仿佛都被清晰地放大了。

當身在警察群體時,你很少會刻意觀察自己的同行,因為你司空見慣。警徽、警帽、警衣、警褲、警用皮鞋、警車、派出所、各業務隊、公安局……

當你成為警察這個職業群體針對的對象時,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了。盛大雷知道自己現在處於警察的對立面,即使自己現在還是警察。

這就是生活的悖論,讓人辯證地生活,既要正視自己,又要反觀自己,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

盛大雷兒時和小夥伴做遊戲,永遠是做警察的那一個,如今他卻像個小偷,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6點後的二爺山公園免門票,盛大雷把連衫帽拉低,低頭進了公園。公園裏外已經煥然一新,修整過的門頭,還有已經高高掛起的紅燈籠,都預示著即將有一場大型活動在這裏舉行。

盛大雷穿過公園廣場,沿著山路向上走。他穿過一片林蔭道,遇到分岔路,向左拐,遠遠地看到了那個橫幅跨在路的前上方,標語依然是“地球能滿足人類的需要,但滿足不了人類的貪婪”,副標題是“嚴格執行和落實《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橫幅下面的道路修葺一新,原先修路的水泥等材料都已不見。

盛大雷走到橫幅下,向左邊看去,還能見到宋威死那晚警方拉起來的警戒線。他眼前浮現出幾十年前坐落在這裏的那座堂子,那座堂子在他腦海中呈現的模樣其實來自厲寧給他看過的一張老照片。

堂子為滿洲神廟的稱呼,包括滿洲薩滿。厲寧告訴盛大雷,堂子的主要建築有祭神殿、圜殿及尚神殿,圜殿前有一個致祭時用的神杆石座。

“堂子祭天”是滿清薩滿祭祀禮之一。在堂子舉行的祭祀主要分為兩種情況:一是諸如元旦拜天、出征、凱旋等國家大事;另一種是月祭、浴佛祭、馬祭等屬於民間的一般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