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的“局外人”

張雨齊到永惠“忍氣吞聲”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查找父母死亡的真相。

父母的突然去世是雨齊心裏永遠無法釋解的痛,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心口上,整整紮了七年。他不思進取、放任自流,躲在國外不回來,就是不想聽到永惠兩個字。他一直在逃避,他試圖遺忘,就是因為那場車禍對他打擊太大了,他的世界在車禍後就已經坍塌了。

他對財富、權力、地位沒有什麽概念,對辦公室政治更沒有興趣,他雖然不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但也一直衣食無憂,特別是父母去世後,姑媽心疼他,對他百依百順、十分溺愛,他的性格裏不免有一些任性隨意、放蕩不羈。他對什麽都不在乎,也不關心,除了父母的死因。

那封郵件很確鑿地告訴他,“想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就到永惠查”,他只能硬著頭皮回到永惠,回到他父親一手創辦的這家企業,“兇手就在你身邊”,這不也明擺著的嗎?他身邊除了姑媽,還能有誰?他必須要調查清楚姑媽是不是真的與車禍有關系,無論父母的死是真的意外還是另有隱情,他都需要一個真相。

否則,這根刺會永遠紮在他心裏。

可是,倪可欣就像橫亙在他與姑媽之間的一道墻,一道讓他頭疼的墻。

張雨齊也承認,他第一眼看到倪可欣時,心裏確實怦然心動了一下,這女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清雅略帶風情,妖嬈而不矯揉,舉手投足、待人接物都自然得體、落落大方,神態裏既有鄰家女孩般的真誠純樸,又有著商場磨礪過的精明狡黠。

說心裏話,張雨齊喜歡這樣的女孩,成熟、自然,骨子裏還帶有一點點叛逆和高傲,他的感情世界裏也不是空白一片,在英國,他與中國的、西方的女孩子都有過接觸,他的情感也曾經泛起過漣漪。但他心裏很清楚,他回來可不是談情說愛的。

更何況,倪可欣一直對他不冷不熱,有一種拒他於千裏之外的矜持。

倪可欣是二十九樓的“頭兒”,算是張雨齊的頂頭上司,他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倪可欣安排,張雨齊也時不時到她辦公室裏匯報。但工作一匯報完,倪可欣就會禮貌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好的,我知道了,回去工作吧。”不給張雨齊任何多停留的機會,張雨齊準備好的想套套近乎的話也就只好硬生生“憋”了回去。

即便這樣,張雨齊還是發現了倪可欣的一個特別之處。

倪可欣與二十九樓的下屬們處得不錯,中午吃飯時也經常與那幫姑娘們在一起就穿什麽衣服化什麽妝嘰嘰喳喳,張雨齊當然不好意思插嘴,但很注意聽她們談話。

年輕員工一般稱公司為永惠集團或者集團,老員工則直呼公司,只有倪可欣始終稱永惠。這引起了張雨齊的好奇,那封郵件裏,“局外人”不是也直接稱“永惠”嗎?倪可欣會不會和那個“局外人”有什麽關系?或者說倪可欣就是“局外人”?

按說倪可欣也不是不可能。她是張詠琳的助理,肯定知道張詠琳有個侄子在英國讀書,如果她碰巧了解了張詠琳在車禍案中的“不法”行徑,會不會給她的侄子寫封郵件呢?

可這事與她有什麽好處呢?一旦張詠琳知曉,她必定會被炒魷魚,難道是為了打抱不平?這個時代,為了打抱不平賭上自己未來的人還有嗎?

或許她是特例呢,為了正義和公平。張雨齊也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點牽強,但念頭一旦生出,就無可遏止地往一個方向發展。

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讓張雨齊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劉一璃來找張雨齊的時候,胖劉一般都會借故離開,自以為是地給兩人創造獨處空間。旁人也不會去打擾,畢竟是中午休息時間,各人都有各人的事情做。

但有一天中午,倪可欣卻急匆匆地跑到了張雨齊和胖劉的辦公區。

倪可欣過來的時候,劉一璃正伸手要揪張雨齊的耳朵。看到倪可欣,劉一璃有點不好意思,張雨齊也“騰”地紅了臉。

倪可欣卻裝作什麽都沒看見,她走到劉一璃旁邊,低聲說:“一璃,你去董事長辦公室裏看看,中午休息時間,你進去比較方便。”

“怎麽了?”劉一璃一驚,忙問。張雨齊也立馬支起了耳朵。

“老板在裏面,我剛想送個文件進去,聽著裏面似乎在爭執,好像還有摔杯子的聲音,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去看看唄。”倪可欣面有擔憂地說。

“是嗎?老劉又怎麽了?”劉一璃剛要動身,又扭過頭來,說,“你是助理,你不去讓我去,合適嗎?”

“就你去才合適嘛,你是老板的女兒,又是董事長的小閨密,你去調解最合適了,我們都是局外人,不方便嘛。”倪可欣輕拍著劉一璃的胳膊,邊說著邊拽著劉一璃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