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芳菲總寂寥

劉一玻對張雨齊的事情一直很仗義,一聽說公司這狀況,也就答應自告奮勇跑一趟。他說:“深圳呀,我常去,我們那邊也有業務,我跟王律師說一聲,哪天我跑一趟,沒什麽大不了的。雖說趙德秋是個老油條,可畢竟趙叔趙叔地喊過幾年,行了,這事交給我吧。”

過了不幾天,信心滿滿的劉一玻還是鎩羽而歸了。

他從深圳一回來,就約了張雨齊和倪可欣見面。從他進門的姿態和臉上的神情,張雨齊就覺得肯定收獲不大。

劉一玻滿臉疲倦地靠在咖啡廳的沙發上沮喪地說:“媽的,基本白跑一趟,收獲不大。這個趙德秋就是個三青子,好話都說盡了,就是不松口,真是肉爛嘴不爛。”

倪可欣不死心地問:“這麽說你還是見到趙德秋了,你沒問他匯款的事?他怎麽解釋呀?”

劉一玻嘆了口氣,說:“怎麽能不問呢?我請他吃了兩次飯,趙叔長趙叔短地叫著,還給他買了煙,他也照單全收。飯也吃了,酒也喝了。問他車禍的事,他跟我說的與跟你們說的差不多,反正就是趕巧了,他那天生病,請假了,多余的話一句沒有。說過去警察也去調查過,你們也去找過他,我感覺他是不願再提這個事,所以,他寫郵件的可能性確實不大。”

“匯款的事。”張雨齊打斷他,著急地說,“說重點,匯款他怎麽解釋的?他承不承認張詠琳給他老婆匯款的事?”

“你急什麽?”劉一玻搶白張雨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慢性子,當然要說匯款的事了,第一次請他吃飯,我就問了,他說有這事,至於為什麽,說讓我問你姑媽去。”

“他媽的,滑頭,要是能從張詠琳這裏問出來,還去找他呀?”張雨齊恨恨地罵道。

倪可欣是有心的人,她推了一把張雨齊,說:“你等一玻說完的。你請他吃了兩次飯,兩頓飯都說了一樣的話?還是第二次是不是又多談了些什麽?”

“是呀。你看這個大蒼蠅,一點沉不住氣。”劉一玻埋怨張雨齊道,“我也是想呀,專門跑一趟,也不能就這樣被這個老油條打發了呀。所以,第二天我又請他吃了頓飯,想著灌他多喝幾杯,就跟他套近乎呀,敘敘舊,拉近感情,說張伯伯、我家老劉過去對他怎麽好,他也不接茬。倒是說雨齊媽媽對他是真不錯,酒是真喝了不少,但我一問到車禍和匯款的事,他就避而不談,最後被我磨得實在不行了,他說呀……”

“他說啥?”張雨齊又沒沉住氣,不禁脫口而出,倪可欣瞪了他一眼,兩個人都同時支起了耳朵。

這次劉一玻沒再賣關子,他接著說:“他含含糊糊,吞吞吐吐,說:‘爺們,你也別費心了,也別再問了,這個事呀,對張家是件不光彩的事,我呢,做的也不咋地道,所以啊,我肯定不會說,也不能說。你就是再來八趟,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要問,就去問董事長去。她要是願意說,那是她的事,我絕對信守承諾,我不會說!’”

劉一玻看兩人都呆愣著,又接著說:“你們說,他是不是話裏有話呀?我是琢磨來琢磨去,覺得他肯定知道些什麽,可再怎麽問,任憑酒怎麽喝,他也一個字不多說了,直說自己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玩牌害的。我也打聽了一下,他確實愛賭博,欠了高利貸,到處躲債。張雨齊你想想,原來趙德秋帶著咱們玩的時候,也是心高氣傲,總想幹大事業的,感覺挺有抱負的,後來怎麽混成這樣啊?”

見兩個人都沒有應聲,劉一玻停下話頭,看到倪可欣皺著眉頭,似乎在咀嚼他剛才說的話,張雨齊臉色煞白,有點呆滯。

“嗨,大蒼蠅,你怎麽了?”劉一玻覺得張雨齊像發了癔症一樣,就推了他一把,納悶地問。

張雨齊被劉一玻一推,愣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張家,不光彩的事,親妹妹策劃車禍殺死哥哥嫂子,還有比這更不光彩的嗎?這不就坐實了張詠琳就是策劃這場車禍的兇手了嗎?自己的親哥哥呀,真下得去手呀!”他嘆息著,牙齒咬著嘴唇,內心的痛苦已經溢於言表了。

倪可欣也一直在思索,她沒有張雨齊那麽沖動,她理性地分析說:“不要輕易下這樣的結論,第一,趙德秋的話我們也不能輕信,他要是栽贓於人,想陷害董事長呢?第二,他跟董事長肯定有某種聯系,他沒否認匯款的事,而且幾次說要信守承諾,說明什麽呢?說明他們之間有約定。第三,從我們倆與他接觸和一玻你的接觸來看,他應該是想躲避當年的事,所以,他寫郵件的可能性很小。”

“他寫不了那郵件,就他那樣子,他上哪裏去了解張雨齊海外的郵箱呢?那郵件看似簡短,應該還是有些文化水平的人寫的,他應該沒這水平。”劉一玻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