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2/2頁)

“屍體被火焚燒,手被斬下來帶走,但是整個房間內卻沒有痕跡?”狄公聽得駭然,忍不住重復了一句。

“是的,參與演奏這曲子的每個人都燒成了焦炭,所有的人從小臂到手指,全都被砍下來了,人們說那是天魔對於他們演奏了這支曲子的懲罰!而在同一間屋子裏聽樂師演奏音樂的和尚,他們的身上竟然都沒有一點傷痕。他們唯一能夠回憶起來的就是聽到樂曲響起,隨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變得毫無知覺了,好像陷入了幻境。”

“也就是說他們同時昏過去了?”沈聽松覺得有些不明白了。

“算是如此吧,不過蘇醒過來的和尚的說法十分玄妙,讓人覺得難以理解。”秦鳳歌皺了皺眉,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不過縣太爺並沒有采信這種說辭,反而覺得是他們的托詞,更是對他們不喜。您想想看,一間屋子,門從裏面鎖著,人卻死了一半,剩下一半好好在那裏,怎麽想怎麽詭異,所以就把他們都抓起來了。”

“莫不是有人突然襲擊了他們?”赫雲圖問。

“若是有外人襲擊,那麽門勢必要被打開——因為兇手也要離開。而且驟然被人襲擊,人要麽驚恐要麽憤怒,絕對不應該有快樂欣喜啊!而且為什麽只襲擊演奏者和一個住持,其余人卻完全沒事,這就更奇怪了。”

“那這事情是怎麽解決的?”

“根本沒有解決,張掖縣裏亂了套,那些樂工的家人和朋友自然不依,那個出了樂師的舞團也是不依,他們本是有極大的可能要去神都獻藝的,樂師全部死亡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塌了天。這些人合作了多年,重新招人,樂師良莠不齊,而且磨合就需要很長的時間。就算那曲子真的是詛咒邪曲,若不是寶相寺請他們前去,他們又怎會死在寺中?縣令老爺也不依,您說這樣的曲子要真是送到了神都當中,為那些達官貴人演奏,又或者送到禦前,若是出了什麽亂子,誰能負得起責任?所以他把寶相寺的和尚抓了起來,封了寶相寺,至於審判,大概他還在想要安排一個什麽樣的罪名比較合適吧!而且寶相寺這案子都驚動了州裏,連州裏都覺得是個燙手山芋,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呢!”

“那麽老百姓對這件事怎麽看?”

“在當地老百姓當中影響並不好,人人都說寶相寺本是佛門凈地,但是佛法之下尚且鎮壓不了這曲中的邪魔,害死了那麽多的人命,若是獻到禦前出了事情,只怕是寶相寺裏的和尚心懷叵測,有刺王殺駕之心!這種言論就有些誅心了,若是真的被采用了,寶相寺剩下的這些和尚的腦袋估計也要搬家!”

“寶相寺在這裏被稱為小西天,昔日我在涼州也有耳聞,是始建於北梁的古寺,聽說他們歷代都講究在山中的石壁上雕刻佛像,到了如今,規模已經很不小了,已經成為張掖這裏的名勝。”赫雲圖感慨地說,“沒想到如此名門古刹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人命是實實在在的,並不能因為是哪裏就抹殺——百年古刹又如何,若真的是做了作奸犯科的事情,當然是要把他們都抓起來了,而且平白無故出了這等兇案,保不準兇手就在他們當中,只不過是用那曲子做遮掩罷了。”沈聽松搖搖頭。

“是啊,什麽都沒有人命重要,只是可惜看不到屍體的具體情況,而且案子已經過了月余。”赫雲圖有些遺憾地說。

“明日我們可以到案發之地看看。”狄公面色沉沉,覺得此事透著詭異,心中不由得各種思緒翻湧。三個年輕人倒是沒什麽反對意見,而赫雲圖還擔心狄公的身體能否禁得起連日的奔波。

“無妨,此事無論放到哪裏,都算得上是大案,我等自然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