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麻雀傳說(第4/6頁)



“一年吧,也許還不止?”“是啊,如果你在一年前殺死了妻子,為什麽現在才來尋求幫助呢?”“呃……因為我最近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麽事,讓你想起來的?”“呃……沒什麽,我就是忽然想起來的。”“你做什麽工作的?”“我不記得了。”“你不記得?”“真不記得了!”他突然加重了語氣,似乎對艾西的懷疑感到很不滿。“嗯,那好吧。剛才你說,殺妻之後你不生氣了,你感到後悔。隨後呢,你把妻子的屍體弄到哪裏去了?”“我不知道。”“呃,不著急,你可以慢慢回憶。想想看,你妻子的屍體不會憑空消失,她當然也不會還待在家裏,不然鄰居都會找上門來的,所以你一定是把屍體處理掉了。問題是,你是怎麽處理的呢?”“我記不起來了。”“那好。”艾西重重地舒了口氣,“那麽我們可不可以反過來想一下,你不記得處理過屍體,也許屍體根本就不存在,如果沒有屍體,那麽殺妻也就不可能,所以……”

所以什麽呢?艾西沒說完,那人就暴躁地跳起來:“我殺了我的妻子,我殺了!”哦!“好好,你殺了,請你坐下吧。”

艾西陷入了沉默。這倒不是在使用技術,而是他當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這一次的沉默,八成打破了卡爾·羅傑斯的紀錄。最後兩人不得不達成了一項協議:既然沒有任何證據、任何人可以證明他真的殺妻,那麽我們保留這可能是妄想的概率。為了一宗莫須有的罪名去坐牢也不現實。於是,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艾西將幫助他不斷尋找失去的記憶,直到找到或確認為妄想為止。

送那男人出門的時候,艾西才問:“老哥,你登記時的姓名叫方茗,這是你的真名嗎?”“是的。”“那好,方茗,下周日的同一時間,你能來找我嗎?”“能!”“如果你想到了什麽,希望你也來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好的!”

從那以後,直到現在的幾個月裏,艾西嘗試了各種辦法,都沒能成功地幫方茗找回失去的記憶。

在對他進行催眠的時候,艾西發現了一個很令人驚奇的狀況:即使是在潛意識裏,方茗的記憶中也保存著殺妻這部分情節。可是,潛意識裏的東西也和意識裏的差不多,沒頭沒尾的,這就更給他殺妻的案例蒙上了一層陰影。

方茗說他每周都會來,他基本上也是這樣做的,只是偶爾缺勤。他的咨詢費用也是按正常途徑交上來的,只不過是用現金。

對於這個有著女孩名字、男子漢外表的奇特客戶,艾西有著很多猜想。他認為他家境不錯,從事著體面的工作,工作有正常的休息日。不管是不是殺死了老婆,他都應該是結過婚的,但他不戴戒指。這不足為奇,中國多數已婚人士都不戴戒指。當然這些只是猜測。由於心理中心和精神病院不同,這裏不需要档案,甚至連方茗是不是真名,艾西都不知道。當所有辦法都嘗試過之後,方茗的記憶依然未能喚醒,艾西也不由得有些氣餒。這倒不是說他對這案例已經沒有興趣了,而是他感到力不從心。假如永遠治不好他,那為什麽還要浪費人家的錢呢?!艾西是個精明的商人,也是個有原則的商人,騙客戶的錢這種事,他是做不來的。

本來艾西的自信已經快消失殆盡了,但今天,他又重新燃起了鬥志。

為什麽呢?

就因為昨天晚上麥濤對他說起的那件事。

三年前的案子,最後一名受害少女名叫方曉曉。方曉曉並沒有被殺,只是失蹤而已。但是,她失蹤不久後,她母親也失蹤了。

方茗和方曉曉同姓,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一個在三年前失蹤的時候十五歲,兩人差了二十五六歲,這是個可能的生育時限。

方茗宣布殺妻,且至少是一年多以前;方曉曉的母親失蹤,是在兩年半以前。方茗莫名其妙地生老婆的氣,用玻璃杯砸到老婆頭上致死;方曉曉的母親趕往公司,直接導致了女兒的失蹤。……這兩起事件為什麽有著如此奇異的聯系呢?當然,艾西不敢斷言,也就沒將這事告訴麥濤。最重要的,其實還有一個理由。艾西精於算計,屬於無利不起早的那種類型。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件事將帶給他巨大的聲望。作為心理中心的核心人物,他已經慢慢紅起來了,但是這些還不夠。開這家中心需要龐大的運營成本,他得讓它更加紅火,把它做成中國最大的心理連鎖產業,這就需要更多的名望。作為心理中心的靈魂人物,他需要被光環縈繞。眼下都不需要他自己去創造有利條件,機會已經接連敲響了他的大門。當然,機會往往也意味著陷阱,他需要小心行事……神秘的客戶方茗沒有來,周日的上午,麥濤卻來了。這讓艾西深感意外。他不是應該在今天上午就去警察局當顧問了嗎,怎麽有工夫來找我聊天?這一次,不僅是麥濤來了,身後還跟著個警察,警察押著一個年輕人。艾西一看到年輕人,又是一驚。喲!這不是前天在我的咨詢中心綁架前台小姐的人嗎,怎麽給帶回我這裏來了?艾西一頭霧水,剛想說話,麥濤一個箭步沖上前來,握住了他的手:“久仰大名啊,艾先生!”哎?這是演的哪一出?艾西不傻,趕緊也跟著裝蒜:“哦哦,您好,您是……”“我叫麥濤,現在是警察局的顧問。”“哦,麥先生,您好您好。請,裏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