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齒輪 二十四、想把父親推下河(第3/4頁)



我饒有興趣地仰視著:“瞧不出來啊,你還信奉行為主義療法。”

“不,這都是擺設,我挺喜歡華生的長相,所以就掛上了。我說,你怎麽知道是我刻意安排的?”

“哼,別忘了是你求著我來的,又不是我上趕子。再說了,門口真弄這麽個趾高氣揚的小秘書,誰還來找你看病?”我一屁股坐在自認為最舒服的沙發上。

“哎呀呀,真是一點都不能小瞧你。我白準備了。”她很要命地在我眼前晃蕩著兩條腿,好半天才挑旁邊的獨立沙發坐下,“要喝點什麽嗎?”

“不要,路上喝了很多。哦,我還知道你想幹嗎,弄一點小小的挫折,你打算觀察我的情緒反應,你需要了解,咨詢之外的我,也就是真實中的我,所能忍耐的程度。”

“那你猜猜我達到目的了嗎?”

“不知道。”

“你知道嗎?”不曉得她從哪兒搞來個眼鏡,戴上了,“你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你承認自己的缺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很少裝蒜。”

這話好像誰說過來的……對了,是John。

“不過我也能看出,你有些逃避的意思了。你隨身揣著PSP,卻不一定真的想玩。你會擺出一種無所謂的架勢來,在這個架勢裏,你會對當前的困難視而不見,這讓你感到舒服。”

“大概是,人總有點兒毛病。”

“好吧,跟我談談你的父親。”

“啥?”

“怎麽了,我們致力於讓自己顯得獨特,對於把自己跟父母相提並論的行為,感到極度不滿。”

“嗯,但我們窮其一生的努力,到頭來卻發現,自己身上不可避免的烙著父母地烙印。”我替她接了後半句,“不過我不理解幻覺和我爸有什麽關系。”

“你瞧,你不想提到他。”

“……”

“你的父親也像你這麽成功嗎?”

“你是在罵人嗎?他比我強多了!”

“哪方面呢?”

“除了情商,一切都比我高許多。”

“很客觀嘛,你覺得自己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嗎?”

“不,我們發展方向完全不同,只不過我還沒有取得他那樣的成就,畢竟在20世紀80年代,就開始用工廠廢液還原成黃金,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你正在為他歌功頌德,只是你還沒有發現。”

“……”

“你會不會是父親陰影下那個可憐的小男孩呢?”

“你在說些什麽,如果你就是這麽做咨詢的話,我真該去起訴你。”我拍案而起的一刹那,恍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坐下吧,”簡心藍拽了我的袖子一下,“不用我解釋,你也知道什麽意思。你的父親,你的家庭,對你影響很深。可你喜歡小心地把這些問題藏起來,非常討厭別人挖掘你。我換個說法吧,楊潔她還好吧?假如你給她做咨詢的話,會不會問起她的父母呢?答案是肯定的,因為你需要考慮到她原生家庭的影響。但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馬上就變了一副臉色。如果我們繼續這樣下去,不可能取得任何進展。”

“明白了。”我重新坐好,像個孩子似的,把兩手交叉,放在腿上。

“嗯,好,我們繼續,如果你的父親,知道你有幻覺,你認為他會怎麽想?”

“他大概會覺得我很失敗。”

“因為你病了?”

“沒那麽簡單,因為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失敗了。”

“這麽說,你沒有失敗的記錄嗎?”

“當然有,心理咨詢本身就需要病人和家屬的配合,大約有五分之一的情況,我得不到配合,當然會失敗了。只是我不會告訴他。”

“那麽,他有沒有失敗的記錄呢?”

“沒有……至少在他的領域裏,完全沒有。因為他是給軍方做導彈的,這工作也不允許失敗,當然,在試驗的過程中,會有差錯,但最後都被他糾正了。”

“你曲解了失敗的定義,試驗本身就是在失敗的基礎上才能取得成功的。”

“是,不過性質不同。我的工作是面對獨立的病人,我失敗了就意味著病人的治療失敗了。而他不同,芯片是沒有生命的!”

“你覺得這有些不公平?”她提醒我。

“也許吧,現在的和平年代,做出來導彈也不是為了打人,所以就算他失敗了,也不會付出生命的代價,頂多是浪費財力罷了。可我不同。”

“所以,你就特別害怕你的病人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