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象人 第十章 紅鶴(第4/7頁)



  “到現在為止,我得出了以下的各種推論。第一,薛婷婷不是兇手,但可能被要挾,因此不得不幫助兇手,警方有可能在發現她並沒有處理的要挾物品;第二,23,24號薛婷婷值班,她將318室開出,利用職權之便給客房服務留了假消息,也可能為了避免暴露自己而沒有多嘴,反正只是時間問題;第三,昨天下午,有可能是她第一個發現了屍體,因為膽怯,將電視音量調大,引人注意;第四,她找到艾蓮,把自己知道的線索講出來,當然,隱去了自己開房的事實。這些結論中,第一條,我們可以派出……對了,您已經安排人卻調查宿舍了。至於最後一條,也就是她找艾蓮的原因,多少也是個側面證明,因為我並不記得昨天調查的員工裏有薛婷婷的身影,她理論上就沒機會看到那張合影照片,那麽,只能是她最先潛入房間時候看到的……”

  麥濤話音未落,陳芳帶著兩名警員推門而入。見二人正在談話,說了句抱歉,掏出一支信封,“劉頭,我們在被害人薛婷婷的房間裏發現了這個。”

  劉隊接過來,從中抽出數張照片,上面盡是些不堪入目的交合場面。裏面的男人因為背對著鏡頭所以只能看到肉乎乎的後背,而身下的女人,赫然就是薛婷婷。

  “不用說,”麥濤這時候打趣地笑了起來,“你們找到了要挾用的證據。而且,上面應該沒有指紋才對,我估計連郵戳都沒有。”

  劉隊瞥了一眼麥濤,是的,他說對了。

  “這東西在哪兒找到的?”他轉而去問陳芳。

  陳芳由於聽到了麥濤的話,吃了一驚,“啊……這,這是在床下的一只箱子裏,上了鎖,我們把它撬開了……確實,沒有郵戳和指紋。”

  “很簡單啊,薛婷婷為什麽會被殺呢?當然有可能是兇手計劃之內的,可至少不應該是在夜裏三點後。不管怎麽說,那個時候大家不是應該不是在睡覺麽?所以,那家夥知道薛婷婷找到了艾蓮,才打算懲罰這個多嘴的女人。可他又是怎麽知道的呢?應該是跟蹤,有某種理由相信,他居住,或者說存在的位置和這裏不會很遠,也可能有個監視地點。他既然能跟蹤薛婷婷,當然也就可以不把這封信送到薛婷婷能收到的地方,而沒必要郵購。同時,這樣做也會給人造成強烈的不安感覺,認為對方是在自己可接觸的範圍之內。我猜薛婷婷一定認為這個人是賓館內部的,所以才在外面約見艾蓮。至於指紋,怎麽可能……”麥濤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的,艾蓮?你也覺得記錄有問題,呵呵,我已經知道了,你要不要聽聽?”

  ……

  恍然間,艾蓮似乎重新振作了勇氣,邁著步子,走向路旁一輛計程車。

  有些東西潛移默化地發生了改變,他以及麥濤並不是無用之人——至少眼下麥濤不是,他根據自己的推理,向著案件的內幕靠近了一大步。所謂的犯罪心理學,所謂的刑偵科學、法醫科學,連同他們自己的那點小聰明,似乎只有結合在一起,才能繼續追尋答案。

  面對麥濤的部分成功,艾蓮心潮起伏,更多是欣喜,少許還有些失落。他鉆入計程車的一霎那,恍然想起了大學時的種種,兩個要好的夥伴一起鍛煉,比誰做得引體向上更多,比誰跑得更快,雖然每每總是艾蓮小勝一籌,可麥濤從不放棄。他就這麽想著,連司機的問話都沒有聽見。

  車子總算開動了,他又想起法醫昆蟲學家讓.高爾夫,那些自己和他一起飼養蛆蟲的日子;想起和英國犯罪心理學家保羅.佩頓沒日沒夜探討案情的歲月;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以至於叫通過反光鏡看到這景象的司機多少有些緊張——我該不會拉了個神經病吧?!

  他回憶起佩頓說過的話:“所謂犯罪心理學,其單獨存在並沒有什麽意義,它只是作為保持公正、追尋犯罪人的一種輔助手段。同樣的手段和科學還有很多,但它們都不可能各自為政。就如同復雜的犯罪現象一樣,只有當各種偵查應用科學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可能發揮重要的作用。”

  是的,需要結合在一起……案件的線索,也只有結合在一起才只能指明方向。

  薛婷婷死了,這或許是出於自己的疏忽和無能,但絕不是自暴自棄的理由,她留下的線索也並沒有中斷,因而我們的使命還將繼續。

  艾蓮就這樣在矛盾中掙紮了一陣,再擡起頭來的時候,雙目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