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象人 第十四章 決裂(第2/5頁)



  “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麥濤反倒開朗地笑了,“有新的案子,晚上隊裏自然要開會的,你把這個帶給艾蓮,他知道要用來做什麽……啊,走的時候提醒我,把包裝盒也給你,省得萬一他不會用。”

  是麽……僅僅這麽簡單?可既然他說的是在隊裏開會的時候,為什麽又要說“別誤會”?陳芳似乎突然明白了他今天對自己的這份冷淡,他應該已經知道了她私下約艾蓮見面的要求,也許就是自己下午的那個電話穿了幫。可她此刻能說什麽,又能解釋什麽?

  她默默地拾起錄音筆,揣進口袋,宣布告辭。麥濤取來了包裝盒,用一支精制的小紙袋包好——有那麽一瞬間,她恍然覺得這是一件禮品,卻不是送給自己的。

  麥濤把她送到門口,她回頭流連忘返。最終,在他的咳嗽聲中離開了這幢老舊的居民樓。

  艾蓮馬不停蹄地奔向朋友家,然後不顧對方的詫異,提出要去研究室分析數據。在老朋友家,他不留神瞥見了鏡子中的自己:盡管尚還顯得精神奕奕,卻掩飾不住一輪烏黑的眼圈;頭發雜亂無章早就打了綹兒,臉部由於落腮胡子也發了青;雖然天氣並不暖和可還是隱隱透出汗漬。

  老友對艾蓮的不期而至表現出了相當的寬容,甚至他還不知道這家夥是什麽時候回了國。不過在他的記憶裏,似乎艾蓮每一次找到自己時都是這個德性——忙碌、疲憊還不由分說。他也沒必要客客氣氣地讓些茶水與點心,兩個人直奔實驗樓。

  由於朋友就住在宿舍樓,兩人沒花多長時間便進入了化驗室。艾蓮的保護工作還算得當,從口袋裏取出的蛆蟲一息尚存。這時候,換朋友主持實驗,他則打打下手。

  好在研究昆蟲學的朋友,每天都觀察氣溫,他們不必再發費周折,很快取得了比較準確的數據。但問題隨之產生,按照推測,屍體死亡之後,先是引來了蒼蠅,而後又有食腐性甲蟲前來,可樓房的密閉環境究竟是怎麽引來甲蟲的呢?演替的觀點在這裏斷了鏈,艾蓮解釋說死者發現的居室裏,窗子是半敞著的,可朋友仍然很納悶。兩人在這困境之下沒能達成一致,為了緩解壓力,老友隨意地講了幾個笑話。時間似乎又被帶回了他們剛剛畢業的年代,朋友被分去一家昆蟲研究所,他的學科主攻方向是甲蟲,每天必須辛苦地釣來甲蟲以供研究。而最合適的誘餌就是腐肉,為此,這朋友常常遮不住身上帶著的爛肉氣息,談了多少個女朋友都是“壽終正寢”。一晃七年,兩人現都已近而立之年,談起往事自然有些惆悵。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兩人停停幹幹,時而相視一笑,時而吵得不可開交。直到晚上十點,兩人都啃起面包,各自吸著香煙,總算得出了一致結論。

  這時候,劉隊的電話不遲不早地響了起來,邀請艾蓮出席半小時後準時開始的會議。艾蓮便道了歉,起身告辭。朋友笑笑,什麽話也沒說,目送他離開,隨即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

  麥濤精神恍惚卻了無睡意,他很想打個電話告訴艾蓮將今天晚上的會議也做個錄音,最終還是忍住了,又回頭去看那些學生作業。很快便覺得索然無味,有些惱火地狠命掐滅了一支香煙,走向書架。

  按照慣例,每當煩惱的時候,他總要看看感興趣的書籍來排解郁悶情緒。可這一次,他沒有打開書架的玻璃門,而是蹲下來拉開下面的抽屜——那裏面堆放著大量筆記和手稿,他隨意地抽取出其中的一摞,隨意地翻看著。忽然想起了什麽,禁不住一陣寒戰……

  艾蓮在會議開始的前一分鐘,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在眾人各自不同的目光注視中,他十分平靜地走向那把為他預留著的座椅——挨著劉隊的那一把,坐了下來。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陳芳,發現對方似乎有話要說,卻也知道此時並非說話的場合,所以沒加理會。

  會議一上來,自然還是冗長的報告,人們的注意力當然隨著報告,自然而然地從艾蓮身上移開了。圓桌邊還空著一處座位,那是為麥濤留著的。艾蓮與陳芳之間隔了六把椅子。

  開會過程中,陳方由於沒到現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數次看向艾蓮,但對方只作毫無察覺。

  關於案情的介紹大家很快一目了然:新的被害女性系某出版社總編,為人果敢幹練而又和善,平生並為被人了解有什麽仇家。兇手的作案方法與前面兩起案子沒有區別,可以斷定系一人所為。從現場發現物來看,最為引人注意的當然還是那張合影照片,蕭影這個無處不在的女性成為系列案件的焦點——盡管此次的照片因為血水浸泡而模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