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弑父真兇(第2/7頁)



鐘濟民不太明白對方為何會如此認真的看著自己,他只是個又黑又瘦的中年漢子,衣著樸素,貌不驚人。不過他並未因此而失禮,主動打著招呼說:“先生,你好!”

“你好。”那男子淡淡的應了一句,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人。他不僅戴著大墨鏡,還高高地豎起衣領,似乎有意不想讓別人看清他的容貌。

鐘濟民很想一睹此人的尊容,可是服務者的身份讓他無權去窺探客人的隱私。他只是盡力去扮演好自己應處的角色。

“請問你需要什麽樣的指導?”他問道。

“我買了十個靶盤的卡卷。你陪著我打完吧。”年輕人說話間已邁步而去,鐘濟民則稍稍停留了片刻,從先前那個服務生手中領好獵槍和彈藥,然後緊趕幾步,和年輕人一同來到了靶場的射擊區。

年輕人交次搖晃著兩邊的肩肘,活動相應的韌帶和關節。飛碟射擊和靜態靶位的射擊不同,需要有快速的反應和靈敏的肢體動作。從年輕人準備動作的協調程度來看,他顯然不是一個生手。而他的目光則一直凝視著遠方,此刻天際的暮霞愈發濃重,頗有幾分殘陽如血的肅殺意境,這種感覺和他心中的某種情緒呼應著,竟讓他在一時間變得有些癡迷。

“先生,準備好了嗎?”鐘濟民的聲音在年輕人側後方響起。後者轉過頭,卻見教練正把那支獵槍遞給自己。

“請小心拿槍,子彈已經上膛。”鐘濟民非常鄭重的說道,“在射擊之前,務必保持槍口朝向自己的身體前下方。”

年輕人把槍接在了手中,動作熟練而輕巧。他帶著一副黑色的薄紗手套,抓槍的姿勢亦堪稱完美,他的整個人在瞬間和那支槍融為了一體,互相激發出一種淩厲逼人的氣勢。

鐘濟民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早已看出那男子體內蘊藏著如冷槍一般的氣質,現在這氣質愈發明顯的迸發出來。他開始猜測這人應該當過兵,或者他和自己一樣,也曾經是一名特警狙擊手?因為當那人手持獵槍而立的時候,他儼然就是一個能夠判決生死的致命獵手。

不過那人並沒有按照囑咐把槍口指向地面,鐘濟民不得不再次提醒他:“槍口要沖下,不要平端著——這樣很危險。”

年輕人沒有理會對方,他甚至連頭也懶得轉一下,向天邊又凝視了片刻之後,才聽到他的聲音輕輕響起:“真正能控制住槍的,不是手上的姿勢,而是握槍人心中的想法。”

鐘濟民心有所觸。年輕人的話語進一步表明他是一個頗有境界的槍手,他想不出該怎樣去反駁對方,因為那的確是對槍的真正意義上的理解。他只好悻悻地掃視著四周,希望沒有其他人看到這裏發生的違規行為。

“放碟吧。”年輕人此刻說道。

鐘濟民按下了操控鈕,一個碟靶“嗖”地從發射器中躥了出來,在眩彩的暮色背景中劃出美妙的拋物軌跡。當那道軌跡走至最高點的時候,槍聲突然響起,靶盤應聲炸開,騰起一片白色的煙花。

“漂亮。”鐘濟民喝了句彩。作為一名旁觀者,他不得不承認這時一次完美的擊發,無論從準確性、時機把握、還是動作的美感,各方面都無可挑剔。

年輕人只是反手把槍遞給鐘濟民,淡淡地說道:“上子彈,放碟。”

看來這是一個不願多說話的客人。鐘濟民在心中暗暗地分析著,那自己最好也不要過於饒舌,否則反而會讓對方反感。可是他的射術如此精湛,又何必要單請一個教練來做陪襯呢?

上好子彈的獵槍再次回到了年輕人的手中。然後便是碟靶飛出、槍聲響起、煙花散開。

年輕人的動作迅速而簡潔,像是在完成一項例行的工作一般。不知是天際的晚霞過於絢麗還是他不願讓別人看到自己的面龐。當九發子彈射完的時候,他還是連一次頭也沒有回過。

九發子彈,百分之百的命中率。這樣的成績令鐘濟民也難免側目。

還剩最後一發子彈了,參照先前的狀態,鐘濟民毫不懷疑年輕人將完成一場完美的大滿貫。於是他放出碟靶,靜待那煙花在暮霞中再次散開。

可是這次槍身卻沒有響起。年輕人目送著碟靶劃過天際,身形向定住了一般,毫無所動。

“怎麽了?”碟靶墜地之後,鐘濟民詫異地問道。

年輕人終於轉過了頭,他的目光從墨鏡後面射出來,牢牢地盯在了鐘濟民的臉上。這樣過了片刻,他幽幽地說道:“這是最後一發子彈了。”

“是的。”鐘濟民無奈地搖搖頭,“可是你已經錯過了碟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