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撕風裂冰第二十節 尋隙逃

聽到暗門開啟的聲音就意味著知道了暗門開啟的地方。這是個魯承宗沒有想到的部位,因為在這裏的尋查中沒有見到一絲縫隙,也聽不到一點空音。

魯承宗正對出口,左手高舉大煤油燈,右手持三角錐頭的刻刀緊貼在煤油燈的底部。

暗門開啟了,很寬,是由下往上開的。也就是說門的接口縫隙是在墻角。門雖然很寬,而實際的出口卻只有門的四分之一,因為有四分之三的寬度是疊墻構造,暗門還很矮,只有正常人的胸口那麽高。這樣的結構就難怪魯承宗連兩側的接口縫隙也找不到,也沒能聽到空音的,因為他還是按照正常高度和寬度在尋找。

出口很矮是出乎魯承宗意料之外的,這雖然不會有光線直射他的面部,讓他看不清進來人的情況,但他準備好的刻刀刺出角度就不對了。外面人進入的速度很快,這讓他調整都來不及。

外面的人走了進來,不,應該是低頭鉆了進來。很明顯,這不是個江湖人,他進來時竟然沒有一點防範的意識和戒心。

進來的這人的確不是個闖江湖的,也許他是個會家子,也許他是個坎子行,但這些並不代表他能闖蕩江湖,甚至從他進來的狀態可以說他是個想法和做法都比較莽撞的人。暗室中發出如此奇怪的聲音,他竟然沒有一點意外情況的考慮,就這樣直直地鉆了進來。另一種可能就是在他的意識中,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有人可以撞破桶形墻壁鉆入暗室。

進來後,他擡頭看到一個人影,卻看不到那人的面目,因為大大的煤油燈遮住了那面目,燈的光線也晃了他的眼睛。所以暗藏在光線裏的三角錐頭刻刀他更加不可能看見,他是從額頭上的疼痛才知道明晃晃的光線裏還有明晃晃的殺人武器。

魯承宗沒有像原定計劃那樣刺中對家的咽喉,他刺中的是對方的額頭。對方也真的是個會家子,還是個很好的會家子,這可能也是他為什麽敢大大咧咧地直接鉆入的原由之一。他一感到額頭的疼痛馬上就往後避讓。所以刻刀雖然刺中額頭卻沒有刺入堅硬的額骨。

避讓的距離是有限的,對家的頭已經靠住了出口的上部墻體,再也無處避讓了。但刻刀也只是抵在額上,再也無法繼續刺入,因為會家子的雙手已經死死扣住了魯承宗腋下天府穴。

魯承宗不知道什麽人體穴位經脈,但他能感覺到自己被抓之後是疼痛中有酸麻,酸麻裏有疼痛。整個上半身一下子變得無力癱軟。

人一般都是右手力量大過左手,對家和魯承宗也都一樣。所以魯承宗的左手臂在對手右手扣捏下,首先失去了應有的功能,提著的煤油燈掉落在地。他清楚自己右手持的刻刀很快也會如此,因為右手的手指已經開始在失去了知覺。

魯承宗沒想到逃出了坎面扣子,竟然最後被一個松弦落扣的“杆子”給困住了,可現在的狀況確實是力不如人、技不如人,自己在人家手中就如同未成年的孩童。

右手已經握不住刻刀了……右手已經托不住刻刀了……右手已經搭不住刻刀了。

掉落地上的煤油燈只頑強地跳躍了幾個火苗就熄滅了,也就在熄滅的那一瞬間,魯承宗的右手也完全脫離了三角錐頭的刻刀。

黑暗中傳出一聲短暫的慘呼,但在“炸鬼嚎”的旋道裏卻回蕩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魯承宗鉆出暗室出口的時候,感覺一雙手臂就像沒了一樣,但隨著經脈漸漸地通了,取代麻木的是劇烈的疼痛,仿佛腋下的肌肉都被捏爛了一般。

就在魯承宗再也沒有能力把持刻刀了的時候,就在魯承宗無奈又無力地垂下手臂的瞬間。魯承宗將頭顱狠狠地砸向了刻刀的刀柄。手臂沒力了,上半身沒力了,脖頸卻是有力的,頭顱卻是有力的。

魯承宗的頭顱像個錘子,只是像個錘子,像個不結實的錘子,這一砸,他的額頭血花迸濺。因為刻刀是真正的刻刀,刻刀柄是真正的刻刀柄。但是有一點是值得慶幸的,刻刀的三角錐頭也是真正的三角錐頭,它在那“杆子”腦門上撞擊出要命的深度。所以魯承宗的額頭雖然淌著血,卻保證了他能夠自己走出了暗室的出口。

魯承宗又拿出一把刻刀,這是一把尖楞槽口刻刀。剛才的那把三角錐頭刻刀自己硬賽給了人家,就沒有費力氣再拿回來。只顧著急匆匆地走自己的路了。

出來後的光線並不是很耀眼,本來就是個陰霾的天氣,剛才雖然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些時間,但自己從適應火絨,到煤油燈。直到現在出來,已經感覺不到光線的太大變化。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自己的立身之處是花蔭小道旁的黃楊樹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