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撕風裂冰第二十六節 入龍鼻(第2/4頁)



“撲通!”這聲音其實不大,只是從井中傳來有點回音。秦先生的身體伴隨著這聲音發出一陣難以自制地顫栗。

秦先生微仰著頭,散披著的花白頭發在寒風的吹拂下簌簌飄拂,那被死封鈴削去一大塊頭皮的頭頂血紅得有點刺眼。

柳兒跳下了水井,雖然她清明的三覺讓她覺得不安,但她還是義無返顧地跳了下去。

驟然入水,柳兒一下子就僵住了,她的肌肉仿佛不能收縮了,血液不再流動了,關節也無法轉動了。這井水的寒冷超出了她想象,她感覺就像是萬根冰刺刺入她的身體。本來井水應該是冬溫夏寒的,可是這裏的井水卻似乎違反了這樣的規律,這水不但不溫,而且寒冷程度遠遠超過了夏天。這一點讓魯天柳很是心驚,按理這樣寒冷的水溫她的觸覺可以在井口就感覺到,可實際上卻沒有。

她的眼睛迅速掃視周圍,周圍是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但她的耳朵聽出,有劃動水的的聲音,她的觸覺告訴她,水中波紋湧動,有東西在向她靠近,她的嗅覺也也讓她害怕,靠近的東西有一種黴澀汙濁的味道。

這樣讓她感到心驚害怕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就在她稍微適應了一下水溫,讓渾身的肌肉關節剛能活動開來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好像不是進入到井中,她覺得自己似乎是溶入了一片星空……

池塘中那月形口子中翻湧出的水柱好長時間才平服下來,翻湧起的水柱讓整個池塘面上彌漫起一片水霧,水霧飄上平台,讓站在平台上的魯承宗和魯聯止不住發出一陣寒顫。水霧很冷很冷,淡淡的水霧附上身體如同是將人浸在冰水之中一樣。

魯承宗和魯聯發出的寒顫在繼續,並且演變成顫抖。

“怎麽了,難道真的老了,連這樣一點寒氣都抵不住了?”魯承宗心裏在自問。

顫抖變成劇烈的顫抖,甚至連身體都出現了輕微地搖擺。這樣的情形決不是寒冷可以造成的。是震動,石頭平台在震動,台面上石頭之間的縫隙在漸漸變大;小樓也在震動,窗欞上的花色玻璃發出清脆的顫音;水面也在震動,剛平靜的水面上起了細鱗波紋。

魯聯早就跨過平台的石頭欄杆,雙腿緊緊夾住石頭欄杆,右手緊握住刀柄,左手提著背筐護在身前。他對異象的出現反應比魯承宗靈敏多了,在魯承宗還在對自己顫抖搖擺疑惑的時候,他已經是全副攻防皆可的狀態了。

在碧綠的水面下,一條曲折蜿蜒的黑線從池塘的對面延伸過來。像是個放慢速度的黑色閃電,要把池塘、平台、小樓劈成兩半。

閃電後隨之而來的是炸雷,隆隆的炸雷。池塘不知道是不是被劈成兩半了,但平台確實是被劈作了兩半。就在魯承宗也學著魯聯的樣子靠上另一邊的石頭欄杆時,那些石頭之間的縫隙已經變得有巴掌寬了,就在魯承宗牢牢抓住欄杆的立柱時,石頭平台已經分做了兩半。中間一道兩尺多寬的碧綠水道直沖小樓。

小樓沒有被劈作兩半,小樓是被吞掉了半截。那兩尺寬的水道是直奔小樓通往平台的單扇門沖過去的。本來這平台、小樓都比水面高出許多,可現在水道已經能夠直沖小門了,那說明這座“觀明閣”在下陷。

的確是在下陷,這點魯承宗可以肯定,不要說他這樣一個建宅子的高手,就是懵懂的頑童都能看出來。因為小樓下陷的速度很快,碧綠的池水是從小門的上半部分沖進的屋子。

這是怎樣的一個坎面?魯承宗和魯聯都害怕了,這樣巨大的坎面他們從沒見過,變動如此霸道的坎面他們更沒見過,更談不上分辨坎面的扣子在什麽地方了。

不對!魯承宗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坎面,因為他是從小樓正門進入小樓的,在那裏他仔細查看過裏面的所有設施。如果是一道坎面的話,就算它掩藏隱蔽得極為巧妙,讓他瞧不出機括布置。但是屋裏那些地板樓梯的木材有沒有入過水,他這個般門的後人沒理由瞧不出。

魯家**之力“定基”一工,不但是要定宅基,還要定基材。所以這一工中有“辨材”一技。坎面布置好以後,是要有一兩次試坎的,如果坎面像現在這樣動作,試坎就有水進入屋裏。木材只要入過水,就會留下無法消除的痕跡,而魯承宗在底樓屋內沒有發現這樣這樣的痕跡。

既然不是坎面,那怎麽會這樣?莫非對家要毀園走人?對家不應該到了無招可使的地步了呀?

看著小樓整個陷下去一層,魯承宗他們兩個人站在破裂得一塌糊塗的石頭平台上驚愕了許久許久,還是魯聯先從這樣的驚愕中省悟過來。他看看小樓,看看墨綠的水面,臉上露出抉擇艱難的表情,他的眼光中是恐懼與**並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