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淩碎霧第七節 碎雲天(第4/5頁)



瞎子端起粗瓷碗連灌三大口燒酒,這是他當賊王時留下的習慣,喝酒總是先灌三大口過下酒癮,然後再慢慢地品。從他臉上露出的愜意笑容可以知道,這裏的烈性燒酒很對他口味。

獨眼的笑容有些嚇人,這是因為他臉上兩道很長的傷疤讓他的笑比哭還難看。除了臉上的傷,獨眼的手上也有一個怪異的傷疤,這道傷口繞他左手掌整整一圈。這幾道傷疤雖然沒有致命危險,但是它們卻常常讓獨眼和魯一棄想起夜鬥“鐵鷹雲”的驚心動魄。

魯一棄也有傷,但是不容易看到,因為是在他的背上,那是兩支鐵鷹的羽毛從他背部深深地插入,刺透棉衣,刺入**,幸虧是在右後背,要是在左後背,說不定就刺破心臟沒命了。

那夜在分水石梁上,他們腳下的冰層已經有一半滑出了石梁的邊緣,但是他們兩個人卻都站不起來,也移動不了身體,因為他們腳下稍微的一點動作都會讓那冰層迅速滑出石梁。

但是這樣下去他們還是死路一條,必須想一個自救的辦法。

魯一棄沒有辦法,他雖然表情異常平靜,但心中卻是恐懼到極點,他害怕死亡,雖然在北平城裏的那個院子裏多次遭受死亡的磨礪,但是他還是非常懼怕死亡,甚至比原來還要懼怕。因為現在他的身上負有重任了,他不能死。

獨眼的嘴中依舊在嚎叫,但此時的嚎叫聲音卻低多了。因為他沒有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嚎叫上,他的一只手在跪著的身前忙碌著些什麽。

就在冰層滑出石梁的瞬間,獨眼勇敢地擲出身體前橫放著的一樣東西,什麽?“雨金剛”。“雨金剛”飛到石梁另一側的山峰上,從一顆大樹的兩個粗大枝杈間穿過。“雨金剛”的傘把後面好像牽系著什麽東西,獨眼就在身體往石梁下墜落的同時,左手一抖,“雨金剛”張開了,張開的“雨金剛”掛住了那兩支粗大的枝椏。

獨眼沒有忘記魯一棄,墜下時,他的右手反手緊緊抓住魯一棄的前衣襟。魯一棄也死死抓住獨眼的腰帶,他心想,總算兄弟一場,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魯一棄和獨眼拉扯著一起滑落到石梁一側的懸崖下。獨眼發出一聲慘呼,差點沒把魯一棄的耳朵給震聾了。但這聲慘呼不是垂死的呼叫,而是因為徹骨疼痛而發出的呼叫。有了這聲慘呼,也就有了魯一棄和獨眼兩人的性命。

“雨金剛”的傘把上系著一根細絲,一根很細很細但卻能承受住兩個人體重的細絲,“天湖鮫鏈”,魯承祖從垂花門口的坎面上解下來兩根,給了魯一棄和獨眼一人一根,說是能派到用場,果然,才過了一天,這物件就救了兩人的性命。

獨眼的輕身功夫不如瞎子,他知道自己要是躍高子的話躍不到另一邊的山峰上,再說他身後還有個魯一棄,自己是絕不能丟下他的。他之所以能想到用“天湖鮫鏈”加“雨金剛”的招兒,是因為他下意識想掏“遷神飛爪”飛爪扣實點,但“遷神飛爪”在院中院過“陽魚眼”時已經失落了,他掏到的是“天湖鮫鏈”。於是他在緊要關頭,竟然用一只恐懼得有些顫抖的手在“雨金剛”的傘把上系好“天湖鮫鏈”,竟然還勇敢地在滑動的冰層上回身擲出“雨金剛”,掛住大樹的枝杈。

“天湖鮫鏈”掛住了兩個人,但是細細的“天湖鮫鏈”也勒入了獨眼的左手掌。獨眼是將“天湖鮫鏈”在手掌上纏繞了一周,堅韌的“天湖鮫鏈”就像圈形切刀一樣將獨眼手掌切出一道血縫,並且直勒到骨頭。獨眼的慘叫就是由此而來,但是他沒有松手。

掉落的鐵鷹砸在石梁上,一時鐵羽亂飛。有著鋒利尖刺和刃口的鐵羽毛在獨眼的臉上劃開了皮肉翻卷的血口子,還有兩支深深刺進了魯一棄的右背部。

“鐵鷹雲”沒有全部落下,半空中的魚鱗雲少了一小半的時候,那飄帶突然斷了,操縱“鐵鷹雲”的人不是傻子,也許他從沒遇到過這樣情況,也許他從沒體會過失敗的滋味,但是已經有這麽許多的鐵鷹落下了,毀掉了,他也應該從驚愕和呆滯中省悟過來了。

“鐵鷹雲”退走了,不退走又能怎麽樣?它們已經失去制服和消滅對手的把握。雖然“鐵鷹雲”還有其他好多攻擊方式,但是操縱它們的人不敢再試,損失太大了,大得他無法向門中上司交代,而且遭遇這樣的損失,是他們門中有“鐵鷹雲”這道坎面以來的第一次,還讓偏偏讓他碰上了。

落在山峰一塊凸出巖石上的魯一棄,背上紮了兩支鋒利的鐵羽毛,他的傷勢比獨眼要重多了,鐵羽毛紮得太深,大概傷到了肺部。魯一棄的口中咳出了鮮血,他的眼光已經茫然,開始有昏厥的前兆了。其實此時要是對家繼續采用其他雲形組合進行攻擊,傷重的魯一棄已經沒有能力再分辨出組合的主點,也沒有能力繼續槍擊鐵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