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踏浪揮霂第八節 海粽子

可是現在沒有誰有辦法有能力讓鐵頭船轉向離開。步半寸連舵把都無法推動一點。

“撬了那鐵頭!”剛才就說過,船上這四個使船的好手中,目前老叉的狀態是最好的,所以他能看出,施加在鐵頭船上的力量最終是集中在鐵頭上的,把那鐵頭撬了應該有所幫助。

鐵頭船的鐵頭雖然是魯家妙制,但要是在一個時辰之前,步半寸這些人中隨便哪個,拿個家夥三下五除二就能給搞掉。但是現在,當幾個高手大男人趴在鐵頭上之後才發現,他們此刻已經沒有將這鐵頭撬掉的力氣了。鷗子甚至連到船頭的這段短短距離都沒有能夠移動過來。而瞎子是因為抓住盲杖不放,被移動的盲杖硬生生拉到船頭來的。魯一棄呢,根本就沒有過去,因為就算他是狀態好的時候,要將鐵頭撬掉也是很困難的事情。

坐在甲板上的女人把目光從自己受傷的指掌轉移到船頭處的那一堆男人身上。她覺得很怪異也很好笑,這些人都堆爬在那鐵船頭子上,拳掌無力地拍打著鐵頭,倒像是在擦拭撫摸一般。還有這些爺們兒到底是做的什麽祭(玩什麽花樣),一個個捏把得比個大妹子都嬌弱。不是明明聽見他們喊著叫著要撬鐵頭的嗎?這樣子可是連根毛都搞不掉的。

女人站起身來,她帶著好奇往船頭走去。

沒走到船頭,她便漸漸放慢了腳步。因為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男人們都停止了動作,把目光全聚集在她的身上。

女人因為那群男人而奇怪,而船上所有的男人包括魯一棄都因為女人而奇怪。她竟然是這條船上目前唯一一個狀態沒有發生變化的人,兇穴巨大而莫測的無形力量只是搶走了她的槍和攮刺,對她的身體和心理沒起到任何作用。

沒等女人走到船頭,局勢再次出現變化。船頭前方無形的力量突然大幅度增加。本來斜斜附著在鐵頭上的杆矛、鐵叉、竹篙一下子挺得直直地,船頭也拖拉得明顯望下一沉,那樣子就好像女人的身體太重,把船頭壓了下去。

船體的突然前傾讓暈船最厲害的女人腳下根本無法站穩,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前沖,而腿面骨正好絆在挺直的竹篙上。於是再難把持得住,直往船頭跌撲過去。

跌過來的女人竟然沒有一個男人接一把,他們竟然都下意識地往兩旁避開。

但女人也沒有完全跌倒,只是身體側著重重地坐在船頭甲板上。因為她及時地伸手撐扶了下鐵船頭,手掌雖然沒能撐住身體,倒是卸去了大半的跌撞力道。

女人的手掌從鐵船頭上一路下滑,從鐵船頭頂上一直滑到甲板,在上面留下一道頂端有五指血印的濃濃血道。

女人倒下的同時,鐵頭船發出一聲“吱呀”的怪叫,那聲音讓人聽著心中如同貓抓一般。

這種聲音沒有讓多少人感到驚恐,因為船上的大部分人都能聽出來,造成這種聲音的是魯家的一種工藝手法。在魯家六工技法中有一個獨特的工藝方法,叫做“榫隙法”,也就是在榫接的時候留下一些間隙,並且在榫接的地方采用很有韌性的材料。這樣在整體結構做成後,當外部有力量施加在上面時,各個榫接部位就會一起作用,從各個環節和方向上產生微小的變形和緩沖,從而保證整體結構的穩固。這就和竹編的籠籃一個道理,不管從哪個方向推壓,只要在一定力量範圍內,竹條自身和竹條之間總會有韌讓卸力,讓籠籃只是稍有變形而不會損壞。

隨著船體的怪叫,緊接著船頭和船艙中又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鐵器碰撞聲。

剛剛被壓下去的船頭猛然竄起。船頭軟爬成一堆的幾個男人也猛然彈起,像是繃緊的弓矢瞬間發射。

魯一棄也自己從甲板上爬起來,說心裏話,他從沒有過此刻這樣的輕松感覺過,一個多月以來逐漸積聚起來的各種壓力瞬間釋放了,他像瞬間脫掉了一具異常沉重的枷鎖。

站起來的魯一棄眼睛的視線卻始終沒變,依舊正對著船頭方向。所不同的是那雙清澈的目光由船頭前方的遠處,收落在了鐵船頭上,收落在鐵船頭上那道濃重的、殷紅的,頂端有五指血印的紅道道上。

腦海中在搜索,搜索到一部春秋時無名氏留下的叫《符之鬼語仙說》的殘卷,其中記載了許多已經失傳和不知其用法的符咒,其中就有一個和這血道道相似的符咒,名字好像叫做“噴陽符”。

雖然有太多的疑問,雖然魯一棄也有很濃厚的好奇心,但是眼下絕不是尋根探底的時候,更不是研究符咒的好時機。

“趕快轉向,不能繼續往前了。”魯一棄很平靜地說了一句,好像害怕再次驚嚇了面前那幾個剛剛恢復過來的大老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