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吼雷攀雲第三十九節 急過坎

最下一根是沒錯,問題是此處最下一根稍偏於另一側……這樣既靠下又靠另一面的弦子,對於從他們這邊過去的人來說,相對而言是最隱蔽地。就算是有十分把握找到了真弦,要想斷了它是很困難的,再說這邊的站位也很勉強。而想要斷了它又不觸動其他啟弦子,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這弦位兒可不好斷啊。”年切糕雖然不是坎子家,卻也看出問題了。

“你松了指合兒,我瞄瞄。”獨眼讓年切糕松了手指,這樣自己好沿那根弦子走向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位置便於切斷它。

年切糕松開了手指,可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食指和拇指指肚上有兩抹紫黑,包括他自己。而且這兩抹紫黑是一現即逝,隨即就融沒進他的肌膚之中。

獨眼才看一眼就失望,那三根弦的糾纏繁雜無序,從年切糕捏住的位置往兩邊才半指距離,就已經分不出哪根是哪根了。當然,年切糕既然能辨出一個點三根弦中的真弦,也就能辨出其他點位的真弦。而現在的問題是,他站步的位置只能夠到這麽一個點。

“找到沒有?怎麽都默拙了?”楊小刀終於忍不住,又怕驚著他們,就硬壓著嗓子問道。

“找是找到了,可是弦位不好斷。”年切糕回道。

“好斷不好斷讓我來看呀!你們兩在那磨嘰個什麽勁兒。”楊小刀一下子把聲音放高了,而且從語氣上聽,他真的有些急了。弦子好斷不好斷不問他這個玩刀子的,明顯沒把他放眼裏嘛。

他著急了,其他人卻都眼前一亮。對呀!楊小刀的剔毫刀法,能從**上削剔斷經脈血管而不傷其他部位,這弦線說不定也能迎刃而斷。

年切糕退了回來,楊小刀走了過去。到達位置後,向獨眼問清是哪根弦子。他將怪形的刀子拔了出來,並在弦線那裏比劃了一下,以確定用刀子的哪個部位斷開主弦。因為他刀子的形狀奇特,所以有一個倒凸的部位。用此處刃口切割偏於另一側的勾位弦,是非常合適地。

“你確定是這根?”楊小刀低垂著頭又高聲問了一句,卻不知是問獨眼,還是問已經退回去的年切糕。不過兩個人都同時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楊小刀根本沒有擡頭看他們點頭,似乎這一問只是為了提醒自己集中精神。當低垂的頭再次擡起時,人們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楊小刀。他收斂了一切的浮躁,臉色變得凝重專注。一雙目光如電,身形穩凝如嶽。呼吸平穩得如若沒有,隨著心跳的節奏,周身的氣相起伏騰躍。

“哼!”楊小刀出刀時吐氣發聲很沉悶,據說這是剔毫刀法的一個特點。這樣不但一樣做到氣到力到,而且不會因為大聲吼喝而影響刀子的準確性。

按常理而言,斷一根弦線根本不用太大力量,更用不上吐氣發生。但斷這裏的弦線卻絕不同與其他弦線,他要求在斷開一根的同時,還要不對另兩根產生大的碰觸震動。所以斷這樣的弦線不但要出力,而且還要出很大的力。只是這力量中大多包含的是虛勁、懸勁、收勁。

隨著悶哼之聲,楊小刀的刀子一閃而回。就像什麽都沒有碰到似的。

獨眼離得很近,又有神奇的夜眼,卻也只是看到刀片子在貼近弦線的位置晃動了一下。弦線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三根直直地繃在那裏。

“哼!”楊小刀又一聲,同時刀子再次出手。

隨即是第三刀、第四刀……

“這是慢割之法。為了不會有大力觸動其他兩根弦子,他每一刀都只將真弦線割開一點。連這樣一根弦線都能分數刀乃至數十刀割斷,這剔毫刀法真是鬼神之功啊!”利老頭是使刀的,利老頭也是懂刀的,所以他看出的楊小刀的用意,更對楊小刀的刀法嘆為觀止。

就在利老頭說話之間,那邊獨眼發出歡聲:“斷了,真弦斷了!”

聲音未落,兩邊石壁中發出“咕嚕嚕”連串怪響,整個石壁顫抖不已。所有人都嚇得魂飛魄散。撐立在高處的劉只手差點就跌滑下來。黑娃那邊的馬匹也被嚇得驚聲嘶鳴,打著蹄兒轉圈,蹄下鐵掌踢石火星四濺,勒都勒不住。

坎面中的獨眼和楊小刀更是縮腰抱頭,作著勁兒在那裏等死。

過了一會兒,響聲沒了,再看獨眼腳掌掛帶住的弦線,除了被楊小刀斷了的那根,其余都軟塌塌地掛落在地上了。

“啊!解了!解!”“哈!扣子解了!沒事了!”雖說都是不怕死的硬漢子,但從驚心動魄的險惡坎面中安然脫出一劫,又怎麽能不興奮得高叫。要不是還身在坎面中間,獨眼和楊小刀肯定會蹦跳起來。即便這樣,兩人還是相互握緊手臂搖晃著,眼淚差點沒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