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握虹拂雰第九節 登梯難(第2/4頁)



魯一棄在二分和三分間看出了此畫像所處的石壁不是一個光滑的平面,而是有個橫折的平台,只是前後石壁的顏色和明暗度配合得極好,讓人產生視覺錯誤,看著就像一整塊平面。這道理和啟東北“金”寶時走的高低反錯的怪坡是一個道理。也正因為這石面的錯覺,讓這持琵琶的聖女雖然是上半身有一小半趴伏在橫折的平台上,而看起來卻像是倒掛在石面上。

“形作聖女,聲若洪鐘,似掛實伏。正常人斷無此身此為。若說妖孽,誰出其右。看來活佛你不但是深陷俗惡之中,尚還有妖魔為伴,難得清修不進,佛理難通。”魯一棄在金頂活佛身邊輕聲說道。他很清楚,自己此情此景已經無所依仗,唯一能憑借的力量就是活佛。這活佛要是再被那壁上人給說動了,自己就沒一絲機會。

“此女並非妖孽,實是朱家門長妾伺獸姬娘娘。據說她精通豹房秘術(明代宮廷中女子秘傳,讓男人可以欲仙欲死的房中術),所以門中大多人也都喚其為豹姬娘娘。”聽活佛如此說,魯一棄不由地暗暗稱奇,這朱瑱命打什麽地方找這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奉作寵愛。

“其實也不能怪她,此處為她守護之處,也是她練功之處……身形下伏如倒掛,是為陰陽倒修,以外陽滋養其私隱之處,以蘊豹房術所需真氣。但這種行功法子也有弊端,致使下陰所收陽氣下落,最終匯聚頸喉以上,包括顏面。這陽聚顏面最多是使得面若鼓卵而已,但匯於頸喉,卻使得其音如鐘如號,不讓須眉。”活佛這人實誠,倒不是著意想反駁魯一棄剛才話裏的意思,而是就事論事,聽著卻是在為豹姬娘娘辯駁解釋。

活佛所說陰陽倒修的這些話讓魯一棄腦神兒猛然一顫,他由此一下就想起玉牌上自己僅辨出的五個字中“巔之淵”這三字。“巔之淵”,以巔為淵,高低互換,不也有著陰陽倒行之意嗎?而且如果真和穆天歸對自己所描述的一樣,那此處暗構是在風水學上叫做“內合氣通”之處,這采不到日月精華之光,匯不到風、雨、露、雪四凈,只有上下氣道可通,卻是走氣不聚氣的位置本該在山的哪一處?是巔?還是淵?可從自己這幾日所查看山勢,不管是巔是淵,都不應“內合”所說的無日月少四凈。莫不是當年墨家祖輩誤建寶構,位不鎮兇,這才導致天梯山今日這樣的氣相局勢。

就在魯一棄暗自思忖之間,突然又一股淩厲殺氣從金幢白塔那邊緩緩移來。移動的過程是斷續轉折的,應該是在解坎而行。這殺氣雖然離得尚遠,卻已經讓人感覺如同一片鋒芒畢露的刀刃切膚而至。

魯一棄也感覺到了這股殺氣,他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了活佛一眼。很明顯,活佛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魯一棄非常能理解活佛此時的心情。的確,前面有豹姬擋道,背後有朱瑱命暗中窺測,這橫地裏又一把鋒利的刀芒殺來。而活佛不但要自保,同時還有護住受了傷的魯一棄。這種為難的局勢,不要說這凡胎俗體的活佛,就算真是什麽大羅神仙到了,也難免心中局促。

不過這金頂活佛心中已然決定要棄朱家而行,以獲取佛道至理。所以就算局勢危急,他也沒有任何退卻之意。

“看來此時唯一之路只能從豹姬娘娘這裏突行,趕在門長和那個殺手到來之前搶上天梯。”活佛似乎是在對魯一棄說,可表情上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語氣卻是信心十足。

此舉能行嗎?魯一棄心中很是疑惑。如果只是活佛單身獨行,沒誰會懷疑他此舉的能力。可是這突走之時,面對巨敵,還要攜帶上受傷的魯一棄,誰又能有十足把握。

魯一棄根本沒有想到事情的另一面。在活佛眼中,他魯一棄是個通透佛理、可以心禦敵的絕頂高手,就算是受了些傷,但有這樣修趨真佛的高手與自己並肩對敵,要闖過豹姬娘娘這一關應該是件很輕易的事情。

既然不明白活佛的決定,而且自己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那就只能尊重別人的選擇。

活佛架著魯一棄就往前闖。那見此情形,那豹姬娘娘暴喝一聲:“活佛,若要強行,可別怪我無情。”

話剛說完,只聽石壁上一陣喧嘩。魯一棄一聽就知道是機括張簧上弦之聲。豹姬娘娘是個高手,但她還是個娘娘。娘娘當然是不會輕易和人動手的,除非到萬不得已之時。所以一般對沒有得到門長指令的想要上天梯的人,豹姬娘娘都是用坎扣給解決的。

壁畫範圍很大,涵括了從塔外廊到天梯山石階下大部分的路徑範圍。所以只要有人踏上這段路徑,就已經在這張大型坎子的殺傷範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