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名叫斯佩德的人(第2/15頁)

斯佩德低頭看著那個死去的男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檢查他的屍體。然後他問道:“你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

“差不多。”湯姆說道,“我們把他挪了一下位置。”他翹起大拇指,指著一張桌子上擺著的襯衫、內衣、背心和外套,“這些衣服當時散落在地板上。”

斯佩德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他那灰黃色的眼睛蒙眬而恍惚。“什麽時候?”

湯姆說道:“我們四點二十分發現的。他女兒報的警。”他轉頭朝一扇緊閉的房門看過去,“你會見到她的。”

“她知道什麽嗎?”

“天知道。”湯姆疲憊地說道,“到現在她還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他轉向鄧迪,“這會兒想再試試和她說話嗎?”

鄧迪點點頭,然後對窗邊的一個男人說道:“開始仔細檢查他的文件,麥克。他應該被人恐嚇過。”

麥克說道:“好的。”他拉下帽子遮住眼睛,走向房間較遠那端盡頭的綠色寫字台。

一個男人從走廊裏走進來。那是個壯實的男人,年約五十,頭戴一頂寬邊黑帽,臉上溝壑縱橫,面色灰白。他說:“你好,薩姆。”然後他告訴鄧迪,“兩點半左右他有客人,待了大概一個小時。是個穿著棕色衣服的高個子金發男人,大約四十歲,或是四十五歲。這個人沒有留下姓名。我從開電梯的菲律賓人那裏弄到的消息。那個人上樓下樓都是他經的手。”

“可以肯定只有一個小時?”鄧迪問道。

灰白臉色的男人搖搖頭。“但是他可以肯定那個人離開的時候不超過三點半。他說下午的報紙就在那個時候送過來,而他在報紙到達之前就把那個人送下樓了。”他用帽子撓著腦袋,然後伸出一根粗手指指著死者胸口上的墨水圖樣,帶著幾分悲哀問道:“你們覺得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沒人回答他。鄧迪問道:“開電梯的人能認出他來嗎?”

“他說他能,但是他們不總是這麽說嘛。他說他以前沒見過那個人。”他不再看著那個死去的人,“死者的女兒給我列了一張他的聯系人名單。你還好嗎,薩姆?”

斯佩德說他還好。接著他慢慢地說道:“他兄弟就是高個子的金發男人,四十、四十五歲上下。”

鄧迪的藍眼珠亮了起來,透著冷厲。“所以呢?”他問道。

“你記得格雷斯通借貸公司詐騙案吧?他們兩個都牽扯其中,但是馬克斯把罪責推給了西奧多,結果西奧多在聖昆汀坐了十四年的牢。”

鄧迪緩緩地點著頭。“我想起來了。他在哪兒?”

斯佩德聳聳肩,開始動手卷煙。

鄧迪用胳膊肘輕推湯姆:“去找到他。”

湯姆說:“沒問題。但是他三點半就離開了,而這家夥到四點差五分的時候還活著——”

“那家夥摔斷了腿,所以他沒法潛回來。”面色灰白的男人快活地說道。

“去找到他。”鄧迪又說了一遍。

湯姆說:“一定,一定。”他走向電話機。

鄧迪對那個面色灰白的人說道:“去核查那些報紙,看看今天下午報紙究竟是幾點送到的。”

面色灰白的男人點點頭,離開了這個房間。

正在搜查寫字台的男人說道:“啊哈。”他轉過身來,一只手裏拿著一個信封,另一只手裏抓著一張紙。

鄧迪伸出手:“什麽東西?”

那個男人又是“啊哈”一聲,把紙遞給鄧迪。

斯佩德越過鄧迪的肩膀看去。

那是一張普通的白色紙片,上面用鉛筆寫了一段話,字跡整潔而毫無特色: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你身邊,而你——這次將無法逃離。我們將算清楚這筆賬——一勞永逸地。

簽名是一個包裹著T字的五角星,正是死者左胸上的圖案。

鄧迪再次伸出手,拿到了信封。郵票來自法國。地址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

尊敬的馬克斯·布利斯先生

阿姆斯特丹公寓,舊金山,加利福尼亞,美國

“郵戳是法國的,”他說,“這個月二號寄出。”他迅速掰著手指計算,“應該是今天寄到的,很好。”他慢慢折好信紙,放進信封裏,再把信封放進外套的口袋裏。“繼續找。”他對找到信的男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