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到西圖艾特的旅行

從一開始,神秘與爭執就伴隨著泰坦尼克號的沉沒走入歷史。這艘世界上最碩大、最奢華的蒸汽船——船上一等艙的乘客都是當對世界上的名人——英國郵船泰坦尼克號,於一九一二年四月十日的白天開始它的處女航。在撞上了被上帝或者命運之手安排的,用以向天真地認為它永遠不會沉沒的人們挑戰的冰山之後,於四月十四日夜晚與十五日淩晨永遠地結束了它的航行。

沒有人能確切地統計出到底有多少人在那個星光清朗的夜晚死於寒冷的大西洋海水中。調查這起災難的美國人估計有一千五百一十七名死者,英國的死亡人數記錄只有一千四百九十人,而英國貿易委員會則宣稱死者有一千五百零三人。今天,各種各樣的權威機構一致認定死亡人數最低不少於一千五百零二人,最高不超過一千五百二十三人,但是沒有一個機構,不論是現在的還是過去的,提到過在泰坦尼克號沉沒之前的兩個死者。

兩個被謀殺者。

在這個故事以適當的方式開始,而我也在這個神秘的古國裏找到適合我的位置之前,我想告訴我的讀者們,我是如何知道泰坦尼克號上的那兩個死者的事情。還有這個撲朔迷離的歷史注腳是如何難倒那些比我更有發言權的學識淵博的泰坦尼克專家的!

同現代生活中的大多數情形一樣,它始於一個電話。

就像絕大多數作家一樣,我經常被一些陌生人,一些自詡為我的合作者的人們打擾,他們聲稱頭腦中有精彩的構思,或者有不同尋常的生活經歷,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把它們記錄下來。那些曾卷人到犯罪中(作為受害人,或者罪犯),或者曾在一場戰爭中(通常是二次大戰,或者是越南戰爭)死裏逃生的人們,都確信他們的經歷是獨一無二的,紐約的出版商與好萊塢的電影公司會蜂擁而來,為了把他們的故事同那個翹首以待的世界分享而扔給他們大把的錢。

當然,這都是絕無僅有的事情,那些家夥們為了追名逐利,一邊刮著即開即獎的彩票,一邊把他們沒有時間界限的故事無數次地講給便利商店的售貨員聽;此外,作家們通常喜歡 自己構思情節,而我,作為一名偵探小說家,也不喜歡成為捉刀人而代某個家夥撰寫他的戰爭回憶錄,或者把他在北美大草原上的傳奇經歷變成圖書市場上的作品。

因此,在那個星期天的傍晚,當我在依阿華州的穆斯卡地家中接到那個電話之後,我感到有些疑惑,那個打電話來的家夥甚至拒絕透露出他的名字。

“有人向我推薦了你。”那個男人說,聲音如同笛盧般低沉,略帶一絲別的地方的口音,哪裏的呢——法國?加拿大?

“推薦什麽了?誰推薦的?”

電話顯然是從遙遠的地方打來的;裏面有嘶嘶的噪音,讓人心裏發癢。

“一個共同的朋友。”

“什麽樣共同的朋友?”

“我有一個好的構思要送給你,它會寫成一本了不起的書,拍成一部了不起的電影。”

我揉了揉眼睛。“真的?”

“我讀過你的小說。”

“哪一本?”

“關於林德伯格的那一本,很不錯。”

這麽說來,他至少為我花了一些時間,他也打算在那個被人遺忘的角落裏占有一席之地嗎?

但是恭維,就像忠誠一樣,會立刻被所有的作家接受。

“謝謝。”我說,“那本書我下了很大的功夫。”

“那是一個有趣的案子,你認為你解決了那個綁架案?”

“我認為我的答案比得上任何人提出的假設。”

他停頓了一下,靜電聲在空蕩蕩的空氣中嘶嘶作響,我根據那個聲音想象著那張臉孔: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粗獷的面容,沾沾自喜的微笑……

“你喜歡歷史,你喜歡尋找歷史上的謎團,是不是?”

“是的,這也是某種專業……好了,聽著,謝謝你打來電話,我在研究艾米莉·埃爾哈特時也接到過一個電話,你也許同他一樣——想要了解一些內幕。”

一些書迷打電話來通常都是想問一問最新一本書的書名,什麽時候出版。但是我那位口音含糊的通話者顯然對我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泰坦尼克怎麽樣?”他問。

“什麽怎麽樣?”

“人們對它很感興趣,出了許多書,拍了許多電視。巴拉德的潛水紀錄片播得很火。”

我模模糊糊地知道了他在談些什麽,不久以前,羅伯特·巴拉德先生在海底發現了泰坦尼克號的殘骸,這已成為特大新聞,他為此大賺了一筆錢。即使在巴拉德之前,人們對泰坦尼克號的興趣也從未減弱過,從孩提時代起,我就知道了那艘沉在海底的著名的船只。我們這一代的孩子都看過沃特·洛德的那本《記憶中的一夜》,在那家富麗堂皇的大劇院拆毀之前,我還在那裏看過關於泰坦尼克號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