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手銬

卡特把蘭博從地上拽了起來。葛衛岡冷冰冰地說道:“如果你對格瑞姆和穆勒做了什麽不可挽回的傷害——我敢保證,我會親手拉下你電椅的電閘開關。”他是說真的。

但是格瑞姆好像已經清醒過來了。看到我們回來,向我們跑了過來,奎恩跟在他身旁。

“穆勒怎麽樣?”葛衛岡立時問道。

起初,兩人都是一臉茫然。看到戴著手銬的那個家夥後,奎恩一言不發,轉過身,朝著房子跑去。

“他擊中拉波特了嗎?”葛衛岡問道。

格瑞姆搖搖頭:“沒有。聽馬裏尼說,差了將近兩英尺。”

“瓦托斯還有救嗎?”

“救不活了。正中心臟。”

“到底該死的你在陽台上幹什麽?睡大覺?”葛衛岡吼道,之前對格瑞姆的關心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沒有,”格瑞姆生硬地回答道,“我也想知道這家夥——”他示意被葛.衛岡和馬洛伊夾在中間的蘭博,“是怎麽悄無聲息溜到我身邊的。前一分鐘,陽台上還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我也盯著樓梯呢。然後我只知道,我眼冒金星,奎恩正試圖把我帶到這裏來。我聽見遠處有槍聲,頭疼得要命,好像要裂開似的。如果你能讓我好好休息一天,我就忘掉所有的——”

“也許我會給你假期,”葛衛岡打斷他的話,“但是以後再說。現在,幫幫馬洛伊。我先走了。”

他跑走了,我也快步跟了上去。他看了我一眼。“羅斯,那把槍,給我。”我照做。“以後不要那樣做,明白嗎?瓦托斯和你的指紋會破壞蘭博的。”

房子裏燈火通明,人影綽綽。葛衛岡瞧見樓梯腳下的一扇地下室的窗戶開著,裏面亮著燈。他走了下去。

“蓋爾.他怎麽樣?”

醫生回答說:“還沒醒,被一個威士忌酒瓶敲了腦袋。劃破了一點兒皮。但是我想他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運氣如何?”一個平靜的聲音從樓梯上面傳來,“抓到他了?”

“抓到了。”

“是誰?”馬裏尼問。

“蘭博。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他是怎麽為自己辯護的?”

“什麽都沒說。他現在還站不穩呢。摔了個漂亮的跟頭,從船庫的台階上滾下去了。”

“他的射擊成績很奇怪,不是嗎?”馬裏尼走下台階,“很矛盾。總部給你來過電話了,說有個從華盛頓打來的電話找你。”

探長向旁門走過去。走了將近十多英尺,他又轉身,問道:“你說‘矛盾的射擊成績’是什麽意思?”

“看那裏。你頭頂的墻面上。”馬裏尼用手電照著。只見距地面七英尺,陽台下大約一英尺的墻上,有一塊兒圓形的凹陷,墻皮脫落了,中心嵌著一顆略為凸起的黑色金屬。

“是子彈,”馬裏尼說,“那棵樹距離拉波特所坐的椅子三十五公尺遠。第一槍偏離了兩英尺——她這個狙擊目標可不小。第二槍,你也看到了,連窗戶都沒射中,偏了十英尺,低了五英尺。而第三槍是從更遠的地方發射的,卻正中上校要害。你難道不覺得古怪?”

“當然。但是這又證明了什麽呢?”葛衛岡沒等他回答,自顧自走進屋子。

“是啊,這證明了什麽呢?”我問道。馬裏尼也跟了上去。

“羅斯,誤導。凈是誤導。還有欺騙。”他從我身邊飄走。

十分鐘後,葛衛岡站在客廳裏,看著布蘭迪把蘭博的手指蘸滿墨水,一個接一個地在一張白紙上按下指紋。等布蘭迪取完最後一枚指紋,擡起蘭博的手,葛衛岡就迫不及待地奪過那張紙,放在台燈下,舉著放大鏡湊近觀察。他看看左手拿著的一張指紋相片,又看看那張紙。

奎恩、蓋爾和穆勒仍在地下室。亨特在外面看守屍體。除了海德森夫婦,其他人都在客廳。西格麗德臉色蒼白,站在壁爐旁邊。拉波特夫人一反常態,不再鎮定自若地沉默不語,坐在靠墻的沙發上,皮膚黝黑的臉上透著戒備,若有所思。埃拉·布魯克倚在角落裏的台式收音機前,兩只手緩慢而有條不紊地把一個火柴盒撕成小條。阿諾德站在房間中央,手插在口袋裏,緊緊咬著沒有裝煙葉、也沒有點火的煙頭。所有人都注視著蘭博,他笨重的身子痛苦而緩慢地移動著。他把手伸向額頭,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見另一只手也跟著擡起了,顯得有些驚訝。他茫然地看著銬在手上的鋼索,仿佛是初次看到。

葛衛岡探長終於站起身,面向蘭博,聲音中透著滿足:“查爾斯·蘭博,我以謀殺罪名逮捕你!”

馬裏尼坐在拉波特身邊,滿是倦意地皺皺眉頭,問道:“探長,一起、兩起還是三起謀殺?”

“二十多起,”葛衛岡說,“蘭博先生就是老大喬·加萊利,前黑幫分子,敲詐犯,芝加哥黑社會的前任首腦。這狡猾的家夥繼承了卡彭的衣缽,前街,奧克蘭,新西蘭,我的天啊!那地方讓我們好一通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