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梵蒂岡城,下午五時三十分

瓦蘭德裏星期五的最後一次約見來得很早,這樣一來,根據計劃安排的在法國大使館的晚宴就出人意料地取消了,巴黎的某個危機讓大使抽不出身來,所以,今天晚上他將會度過一個難得的清靜夜晚。

午飯後,他同克萊門特在一起的那一個小時簡直是折磨人,那個時間本來應該是外交事務的簡單介紹,但是他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爭論不休。他們之間的關系正在每況愈下,公開的正面沖突的風險也是與日俱增。還沒有人請求他的辭呈,克萊門特當然希望他援引一些精神上的擔憂,然後就退出。

但是那永遠都不會發生。

他們較早會晤的議事日程的一部分是要求進行情況介紹,時間安排在兩個星期之後,對方是到訪的美國國務卿。在巴西和阿根廷的政治主動性方面,華盛頓方面正在努力爭取羅馬教廷的援助。教會在南美洲是一股政治力量,瓦蘭德裏曾經暗示過,他願意為了華盛頓方面的利益,利用梵蒂岡的影響。但是克萊門特不想讓教會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在這方面,他跟約翰·保羅二世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約翰教皇公開宣揚同樣的原則,但私底下所做的卻截然相反。瓦蘭德裏總在想,是一種觀念上的轉變,把莫斯科和華沙在搖籃中搖睡,並讓共產主義者臣服於自己腳下。他已經親眼目睹了十億忠實信徒的道德和精神領袖能夠為政府做些什麽。如果浪費了這樣的潛能,那將會是多麽可恥的事情,但是克萊門特發布命令說,在美國和羅馬教廷之間將不會存在任何的聯盟。阿根廷人和巴西人必須自己解決他們的問題,似乎這個德國人知道瓦蘭德裏正在計劃的事情。

有人在敲擊公寓的門。

他現在是獨自一人,侍者讓他派出去給他取咖啡了,他從書房裏穿過,來到了隔壁的一個會客室,打開通向大廳的雙層門。兩名瑞士守衛,背對著墻,防守著門的兩側,在他們兩人中間,站著莫裏斯·恩格維紅衣主教。

“我想知道,閣下,我們是否能夠說會兒話,我到過你的辦公室,他們說他今天晚上在這裏休息。”

恩格維的聲音低沉而冷靜,瓦蘭德裏注意到他剛才使用的尊稱,純粹是給守衛做做樣子的。科林·米切納到羅馬尼亞辛勤工作的同時,克萊門特自然而然地把一些跑腿的任務交給了恩格維。

他邀請紅衣主教進來,吩咐守衛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他們。他領紅衣主教走進他的書房,讓他坐在帶有裝飾的長沙發上。

“我會給你倒杯咖啡的,我已經吩咐侍者去取了。”

恩格維舉起了一只手,說:“不必了,我有話跟你說。”

瓦蘭德裏坐下來,“那麽克萊門特想要怎麽樣?”

“是我有話要說,你昨天到档案館的目的是什麽?你對紅衣主教档案管理者進行恐嚇了?這樣做是不應該的。”

“我回想不起來档案館隸屬於天主教訓導部的權限範圍內。”

“回答我的問題。”

“這麽說來,克萊門特確實想得到些什麽。”

恩格維什麽也沒說,他注意到這種故意氣人的策略是這個非洲人慣用的伎倆,有的時候會讓瓦蘭德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告訴档案管理者說,你正在完成對教會至關重要的使命,需要采取超常的行動,你指的是什麽使命?”

他不知道档案館裏那個膽小的雜種都跟他說了些什麽,當然他不會坦白自己寬恕流產的罪行了,那個老家夥才不會那麽魯莽呢,或者他果真如此?他決定最好采取一種攻擊性的策略。“你和我都知道克萊門特因為法蒂瑪的秘密而焦頭爛額,他連續去了好幾次維沙華。”

“那是教皇的特權,我們不應該對此有任何的質疑。”

坐在椅子裏的瓦蘭德裏身體向前傾斜了一些,“為什麽我們好心的德國籍教皇對盡人皆知的事情會感到如此的痛苦?”

“那不是你和我應該有所懷疑的,揭示了第三個秘密之後,約翰·保羅二世已經滿足了我的好奇心。”

“你在那個會議上,是嗎?那個會議上,你審閱了那個秘密,並在發布秘密之後撰寫了闡釋。”

“那是我的榮幸,很長時間以來,我都對聖母瑪麗亞最後說的那番話很納悶。”

“好像事情突然嘎然而止了,除了對悔罪和信仰的普遍要求之外,對任何事都沒有太詳細的說明。”

“它預言了刺殺教皇的事情。”

“那就說明了為什麽這麽多年以來,教會都一直在鎮壓這件事,給某個刺殺教皇的瘋子一個神聖的動機,這是沒有意義的。”

“我們相信這就是約翰二十三世讀過了那個秘密,然後又命令把它密封起來,當時他一定就是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