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頁)

所謂的午飯就是黑面包和豐盛的牛排湯,湯上面零星地點綴著一些蔬菜,這道菜是克萊門特最喜歡的菜肴之一。米切納十分喜歡黑面包,這讓他聯想起了凱特麗娜,在喝咖啡和吃晚飯的時候,他們經常要吃一些黑面包。他想知道她此時此刻在什麽地方,為什麽她沒有道別就離開了布加勒斯特。他希望有朝一日能與她再度相見,也許是他在梵蒂岡的服務期滿後,在那樣一個地方,那裏不存在像阿爾貝托·瓦蘭德裏一樣的人,那裏沒有人在乎他是誰或者他做了什麽,在那裏他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給我講講關於她的事情。”克萊門特說。

“你怎麽知道我正在想她?”

“這並不難。”

事實上,他很想談談她,“她與眾不同,和藹可親,但是很難一言以蔽之。”

克萊門特端起高腳杯,呷了一口酒。

“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米切納說,“但是如果我沒有必要壓抑自己感情的話,我就能夠成為一個更好的牧師,更完美的人。”

教皇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你的迷惑是可以理解的,教士獨身主義是錯誤的。”

他停止了咀嚼,“我希望你沒有把這個結論說給任何人聽。”

“如果我不能跟你坦誠不公,那麽還能對誰呢?”

“你是什麽時候得出這個結論的?”

“塔蘭托議會(一五四五~一五六三年,正是這個議會建立了反宗教改革的基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不同了,我們在二十一世紀,卻要固守十六世紀的宗教教義。”

“那是天主教的本質。”

“塔蘭托議會召開的目的就是針對新教改革的,我們在那次運動中失敗了,科林,新教徒在今天還依然存在。”

他完全了解正在講的事情,為了宗教教義起見,塔蘭托議會認定獨身主義是必要的行為,但是又做出了讓步,認為這從根本上來講,不是一種神聖的行為,這也就是說,如果教會渴望做出更改,這是完全可以的。塔蘭托議會之後唯一的兩次議會是梵蒂岡一次和二次會議,但這兩次會議都沒有對此做出任何決定。現在,至高無上的教皇,一個可以有所為的人物,正在質疑這種冷淡行為是否屬於明智之舉。

“你想要說什麽,雅各布?”

“我什麽也沒有說,我只是在同一個老朋友閑聊,教士為什麽不能結婚?他們為什麽要保持貞節?如果結婚對其他人而言是可以接受的,為什麽對神職人員就不行呢?”

“從個人角度來說,我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想羅馬法庭的觀點肯定和我們的截然不同。”

克萊門特往前挪了挪身體,用手把空著的湯碗推到了一邊,“問題就在這裏,羅馬法庭對任何威脅它生存的意見總是持反對觀點,你知道法庭裏的一個人在幾周前對我說了什麽嗎?”

米切納搖了搖頭。

“他說獨身主義是一定要堅持下去的,因為支付教士的費用將會猛漲,如果教士們都有妻子和孩子們,那麽我們將不得不投入幾十百萬美元作為新增加的工資額,你能想象到嗎?這就是教會使用的邏輯。”

他對此完全贊同,但是嘴上卻不得不說,“即使你對變化只是有一點點的暗示,你也會給瓦蘭德裏提供一個現成的論點,然後遊說那些紅衣主教們。你可能會招致公開的反叛。”

“但那也是成為教皇的好處,在教義的問題上,我所說的話是無繆性的,我的話是不容爭辯的,我無需得到批準,辦公廳也無法投票罷免我。”

“無繆性也是教會創造出來的,”他提醒著說道,“這也是可以改變的,包括你做的任何事情,下一任教皇都可以進行變革。”

教皇正在揉捏他手上多肉的部分,這是他緊張時候的習慣,米切納以前注意過,“我曾經有過幻覺,科林。”

這些話是教皇輕聲說出來的,他過了一會兒才弄明白其中的意思,“一個什麽?”

“聖母同我說過話。”

“什麽時候?”

“好幾周以前了,就在天寶神父給我寄來第一封信以後,那也是我去維沙華的原因,是她告訴我去的。”

教皇剛剛談到的還是廢棄存在了五個世紀的教義,現在他說的卻是看到了瑪麗亞,米切納意識到這個對話必須就此打住,只在你我之間,但是他腦子裏又傳來了克萊門特在都靈曾經說過的話,“你認為我們在梵蒂岡享受過一刻的隱私嗎?”

“談論這些事情是明智的行為嗎?”他希望自己說話的語氣中帶有某種警告,但是克萊門特好像沒有聽出來似的。

“昨天,她又出現在我的小禮拜堂,我向上看去,她正在我面前飄浮,一道憂郁的金光包裹著她,金光之外是一圈光暈。”教皇停了一會兒,“她對我說,她的心被荊棘包圍著,這是人們用其褻瀆神靈和忘恩負義刺在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