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紐約市,1999年底(第5/5頁)

大嘴眼睛離開路況,轉過來看著我。

公牛說:“我可以搜搜看,要不要?”

“不用啦,我只是突然想到。他只要老實看著我,跟我說沒偷幾顆進口袋,這樣就好啦!”

車裏陷入一片沉默,我舉起兩手,像在說:拜托,老兄,你是想讓我怎樣?

接著大家都笑了,緊張的一刻過去。收音機打開,大嘴繼續開車,車速還是太快,我得一次又一次按住他的手提醒他開慢一點。我們沒回紐羅榭爾送公牛回去,他顯然是要跟兄弟一起狂歡一夜,玩到天亮。

等我們回到紐約,我指著漢默頓橋的標志,這時候,讓他們做什麽都可以。於是他們就乖乖載我過橋,來到一二八街,讓我在中國餐館對街下車。

“你應該要搬到好一點的地區。”大嘴在我下車的時候說。

我還有一張牌可以打,心想管他呢,說不定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於是我站在人行道上,兩手把空空的口袋拉出來。

“你幹嗎不講啊?”大嘴掏出皮夾,還讓車裏的每個人也照做。接著他拿了大概三百塊的鈔票給我,覺得好像不夠,於是幹脆停了車,讓大家下車來到街角的提款機。

“管他額度多少,全部領出來就對了!這是我們起碼應該做的!”

結果這四個人又領了一千塊鈔票給我。

“這只是頭款啦,等我們賣了鉆石,到時候我再呼叫你來領錢啊!我保證,一拿到錢就會找你!”

幾個人又是擁抱又是握手,之後才坐回車子裏離開。

我等他們走了,才過街來到餐廳裏,掏出兩百塊付給餐廳老板,是這個月還沒付的錢。接著我上樓回到房間,在空空的房裏慶祝新年。我想到大伯,不知道他現在在密歇根做什麽,應該很忙,忙著賣香檳。

當然,我也想到艾米莉亞。

我掏出紙筆開始畫畫,我把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都畫下來,把一切都告訴她,讓她知道我遇上什麽事。我幾乎每天都會把當日的遭遇畫下來,這是我保持神志清楚的方法,也讓我繼續抱著小小的希望。有一天,或許這些畫能送到艾米莉亞手上。艾米莉亞看了,就會了解我為什麽要離開她。

畫完最後一格,我全部再看一遍,才發現真的很好笑。我越想越覺得他們不會跟我聯絡,當然啦,幹嗎要多一個人分錢?

我告訴自己,以後絕不跟新手合作,就算一天可以賺一千三百塊都不要。

關了台燈,我又開始想艾米莉亞。我縮在睡袋裏躺在滿是灰塵的冰冷地板上,閉上眼睛想她。要是能跟她在一起,就算只要一個小時,讓我做什麽都願意,就算要我的命都無妨。

祝我新年快樂。

第二天一大早,黃色呼叫器又響了。我下樓去公共電話回電,是昨天那個號碼。

“嘿,小子!”是大嘴的聲音,“沒吵醒你吧?都還好嗎?”

我等他想起不會有回答。

“啊,抱歉,我有點醉,沒想清楚。總之,你能不能來餐廳一趟?越快越好,我們有個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