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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案子發生於兩個星期前的某晚,對愛德華來說,回想這件案子的細節比背德文語法還容易,因為這些細節已經在他腦中跑上數百遍了。

抱著最後的希望,愛德華重新在腦中組織了一遍案發經過,期待能發現新線索。

案發當晚十點半,警方接獲一名獨居寡婦拉克連太太(Mrs. Locklan)的報案,對方宣稱聽見隔壁傳出尖叫聲,接著是莫名的重擊聲。事發地點是一家洗衣店,店主叫做伊薩多(Isidore),是一名獨居的年輕男子。

沒過多久,亞伯巡官同另一名夥伴趕到伊斯特街十號,目的地是一棟陳舊的住宅,外頭掛著“艾曼紐洗衣店”(Avenue Laundry)的招牌。穿過敞開的店面大門後,亞伯巡官沒有在一樓找到伊薩多,卻發現位於一樓後部的一個小房間從裏面被鎖上了。

門十分堅固,不容易破門而入,於是亞伯巡官繞到屋子的另一邊,打算從窗戶進去。

可惜的是,他發現窗戶也從裏面閂上了,而他從窗戶看見了裏面的景象。

裏頭是一間工作室,一名男子倒臥在房間正中央,離房門約三米遠,胸前鮮血淋漓,左手腕也沾滿了血,不用看第二眼就可以知道對方已經死了。

亞伯巡官也清楚地看到,正對窗戶的房門上,門閂閂得死死的。

房間內靠墻放著一張工作桌,上面鋪滿了衣物,一個熨鬥放在一旁的瓦斯爐上,冒著蒸氣。

就在苦惱之際,亞伯巡官發現門上有一扇氣窗,氣窗是打開的。

他們從附近找了一名叫傑克的小男孩,把他帶到現場。他們合力把傑克推上氣窗,再給他一條繩子,讓他可以順利進到房內。由於氣窗很小,只有體形十分瘦小的小孩才能通過。

傑克進入房間後把門閂打開,警方才得以進入……

愛德華回過神,看著亞伯,問道:“你有什麽新的想法嗎?”

“沒有。”亞伯巡官搖搖他瘦削的臉。

“那我們再把所有可能性討論一遍吧!首先,這不是自殺案,因為現場找不到兇器。”

“是的,這點毋庸置疑。”亞伯點點頭。

愛德華撚了撚他的絡腮胡。“如果是謀殺的話,那我們會遇到一個問題:兇手是如何逃出這個房間的?請注意,房間的門窗全部從裏面反鎖。”

亞伯搔搔頭。“老天,這不就是偵探小說中標準的‘密室殺人’嗎?沒想到真被我們給遇到了!”

愛德華吸了吸鼻子。“我不是很相信這些作家寫的東西,真實案件跟小說可是兩回事!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作品可否給我們什麽破案啟示?”

“愛德華,你問我就不對了,我很少看偵探小說啊,整天查案就夠煩了,為什麽還要在小說中閱讀犯罪案件呢?我比較喜歡奇幻小說,像最近出版的一本──”

“那些去跟你女兒討論就好了,”愛德華揮揮右手,“你難道不知道我老婆最愛看奇幻小說嗎?我每天下班回家還要聽她講什麽魔法啦,精靈啦,耳朵都快長趼了,真搞不懂為什麽這些逃避現實的小說這麽受歡迎。”

“因為現實就跟我們手頭這件案子一樣,讓人想逃避啊。”亞伯喃喃道。

“這件案子似乎只有兩種可能性,”清了清喉嚨後,愛德華說道,“第一種可能,兇手殺人後帶著兇器從氣窗逃逸。”

“這種可能在之前的調查會議上已經被推翻了,除非兇手體形如同侏儒,否則不可能通過狹小的氣窗啊!”

“沒錯,而且還有其他疑點。比如說,兇手根本沒必要從氣窗逃逸。他大可直接拉開門閂,從房門走出去就好,何必要大費周章?就算他能化身為小矮人從氣窗逃出去,我們在房內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墊腳的物品——那個氣窗對成年人來說都太高了,更何況是小矮人。”愛德華在椅子上微微挪動了他那壯碩的身軀。

“重點是兇手不可能是小矮人。”亞伯巡官回應道,“不過,氣窗上其中一側的鉸鏈有些損毀,在會議上有同事認為那可能是兇手爬出去時造成的。”

“應該檢查過那個地方了吧?似乎無法判定毀傷的時間點?”

“沒錯,從現有痕跡無法判斷是否是新近造成的。”亞伯巡官搖搖頭。

“那這沒有任何幫助嘛!”

“很遺憾,變成斷頭線索。”

“好吧,那來看第二種可能性。”愛德華嘆口氣後,繼續說,“兇手持槍從氣窗外射殺了房內的伊薩多。”

“換句話說,伊薩多可能被兇手追殺,逃進房內將門閂上,然後兇手在外找了墊腳台,夠上氣窗,遠距離開槍朝內射擊。”

“沒錯,這個理論頗有說服力。”

“這也說不通,死者身上的三個傷口都有燒焦與火藥痕跡,表示是近距離開槍射擊。子彈是點三八口徑。”亞伯巡官補充說道,“法醫認為,死者左手的傷應該是在跟兇手爭奪武器時被射的,然後兇手立刻又補開了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