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4頁)

“這麽說,那是個人總沒錯吧?是‘某人’?”

他點了點頭。

“不過,如果要從玻璃門下方的玻璃格窺視,那個人一定得蹲下或躺在地上不可。”

“不盡然。”

“不盡然?這是什麽意思,律師?”

“那東西動作非常迅速——只是一晃眼。我很難說清楚。”

“你不能描述一下嗎?”

“沒辦法,我惟一的感覺是那東西是死的。”

某種類似恐懼的東西鉆進布萊恩·沛基的體內;它是怎麽進去的,甚至什麽時候進去的,他不知道。這場談話不知不覺中加入新的元素,然而他感覺,這元素早就存在這案子底層,只等著誰來把它喚醒。這時海洛·魏凱做了個極細微的動作。他由前襟口袋掏出一條手帕,迅速擦了下兩只手掌,然後重新放了回去。當他再度開口,已然重拾他一貫莊重、謹慎的儀態。

“等等,巡官,”他搶先艾略特一步。“我一直試圖忠實完整地呈現我所見到和感覺到的一切。你問我是否相信——這類事情,我的確相信。老實告訴你,給我1000鎊要我天黑以後走進那座花園我都不願意。或許你會訝異,從事我這職業的人竟然會有這想法。”

艾略特思索著:“說真的,我的確有些吃驚。我也說不出個道理。但是話說回來,就算是律師也可能相信超自然現象的。”

魏凱的聲音幹涸。

“就算是律師也會的,”他附和著說。“而且並不會因此就變成這行業的敗類。”

瑪德琳走進書房。只有沛基注意到她,因為其他人都專注在魏凱身上:她踮著腳尖進來,不知她是否聽見了他們剛才的談話。他把椅子讓給她,她卻只坐在椅子扶手上。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瞧見她線條柔和的下巴和臉頰,但他看見她白色絲質衣衫下的胸脯劇烈起伏著。

肯尼·墨瑞緊皺眉頭。他十分有禮,但他的態度就像個準備檢查行李的海關職員。

“魏凱先生,我認為你——”墨瑞說,“說的是真話。這件事確實古怪。那座花園風評一向不佳,好幾百年來都是如此。事實上17世紀末期的爵士還將它重新規劃過,期望新的景觀能驅除那些陰影。約翰,你還記得你曾經用學來的妖術在那座花園裏招魂嗎?”

“是啊!”高爾回答。他想補充些什麽,但又將念頭收回。

“還有你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墨瑞說,“就在花園裏遇見一個沒腿的匍匐怪物,有個女仆還被嚇得歇斯底裏。這會兒該不是你又拿那些老把戲在嚇人吧?”

令沛基驚訝的是,高爾那張陰沉的臉瞬間發白。看來墨瑞似乎是惟一有本事刺激他,並且讓他卸除偽裝的人。

“才不,”高爾說。“你明知道我在哪裏。當時我在書房外面看著你。還有,你以為你是誰?把我當15歲小孩似的對我說話?你是我父親雇來的,真是的,你得好好尊重我,不然我就拿手杖伺候你,就像你以前對我那樣。”

這頓突如其來的脾氣就連菲爾博士都咕噥抱怨起來。墨瑞倏地站起。

“你腦袋又壞了是嗎?”他說。“隨你便。我的利用價值沒了。你已經得到你要的證明。如果還有需要我的地方,巡官,請到旅店找我。”

“你真不該說那種話的,約翰,”瑪德琳柔聲介入說,“你不覺得嗎?抱歉我打斷你們說話。”

這是墨瑞和高爾頭一回正眼打量她,她也回望著他們,面帶微笑。

“你是瑪德琳,”他說。

“我是。”

“我的小情人,”高爾說,眼睛四周起了深深的笑紋。他轉而挽留墨瑞,語氣充滿歉意。“這是不行的,墨老。我們無法回到過去啊,此刻我更加確定我不想這麽做。我覺得25年來我一直在前進,而你卻停留在原地。我曾經想像當我回到我祖先這座出了名的詩意殿堂時會是怎樣的光景。我想像我會看見墻上某幅照片或者某張凳椅背後用小刀刻下的文字而受到感動。然而我見到的卻是一群外來人在這裏爭論不休,真希望我沒有介入這件事。但這還不是重點。這裏的情況似乎有些失控。艾略特巡官,剛才你是否說過,你曾經為了‘戴麗小姐遭人謀害’而到這裏來?”

“沒錯,先生。”

墨瑞再度坐了下來,顯然對於高爾將目標轉向巡官感到好奇。

“維多利亞·戴麗。該不會是那個和她的嬸嬸愛妮絲汀·戴麗住在一起的女孩吧?住在‘畫屏’樹林另一邊的玫瑰亭小屋的那個?”

“我不知道她有個嬸嬸,”艾略特回答,“不過她住那裏沒錯。去年7月31日晚上她被人勒死了。”

申訴人一臉嚴肅。“這麽說來,至少我能提出不在場證明。那時候我正在美國快活著。話說回來,哪位行行好指點一下?維多利亞·戴麗謀殺案和這件事又有什麽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