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騙子逍遙得意

天平開始往我這邊傾斜。這最後一個證據,似乎價值千金,分量比那該死的槍還要重些,而所謂的我的不在場原因、我臟兮兮的鞋子,都瞬間不再構成什麽威脅。聽了一堆難以解釋的分析,所有人對這件事情的看法都像輪盤上的指針,不知道應該歸向何方,但剛剛這個證據,似乎是使大家的同情心指向了我。

伊芙琳大聲說道:“這事實會讓整件事完全不同,不是嗎?若窗戶是鎖著的,那他當然就不可能從那裏爬進來,對吧?而所有假設都是建立在他爬進窗戶的基礎上的。”她看了一眼H.M.,更加生氣地說道,“噢,該死的,你為何不說話?你為何不給他說幾句話?你肯定能想到其他更多事情,不是嗎?我實在太吃驚了。若你說你需要的是事實、是真相的話,我非常失望。我從來沒想到你會這樣害怕被牽扯進來。難道你當真害怕他會逮捕你?告訴你,我不怕。若他想抓走我們其中一個,那就讓他把我們全都帶走。”

“還有你,凱普赫尼亞。【原文系用法語】”H.M.邊說邊搖頭,“別隨便對我下定論,我這樣做是有理由的。”他略帶古怪地笑了笑,“讓他自己給自己辯解——若他可以的話。順便說一句,德·安德魯,你本來打算怎樣離開這地方呢?”

德·安德魯,如果有可能的話,看起來比剛才更高興了。但同時,他更加犀利地盯著H.M.。

“我早就知道這老奸巨猾的家夥不可能會毫無反擊之力……”他皺眉說道,“你可能有兩下子。但不管怎樣,我假定你無罪,而且相信你現在已恢復了良好的判斷能力。另外,我不知道現在你還能做什麽。”他咯咯笑了幾聲,“你剛才問我打算怎樣和我的罪犯一同離開這裏?我這裏有個軍用的可折疊式架橋,過一會兒約瑟夫和吉恩就會去做這項工作。大概再過半小時,河水就不會那樣湍急了,那時就能去架橋了。”

“和你的罪犯一同?”海沃德大喊道,“嘿,等一下,窗戶的事情怎樣解釋?所有人都承認他是從門廳另一頭跑到樓梯口的,所以他是不可能從福勒的窗口進來的。再說了,福勒房間的燈是開著的。若他不是通過我房間的窗戶進到屋裏,那他是通過什麽途徑呢?你不會要告訴我其實我根本沒鎖窗戶吧?”

“不是。”

海沃德十分激動,我感覺他開始變得有點野蠻。

“那你剛才說的那些又怎樣解釋,官爺?我打包票,你不能輕松搞定那些窗戶。它們的把手跟普通的不太一樣,跟我們常見的那種窗戶把手不同。這些窗戶造的跟扇門一樣,中間有個圓形旋鈕,它後面連接的短杆是直接連到底部的,若你沒有鑰匙,當你轉動把手時,旋鈕就會卡住,讓你無法打開窗戶。你必須要用一塊玻璃或其他什麽東西來——”

“你知道麽,”德·安德魯打斷了他,“我想你可能不知道那窗戶的把手已經壞了。”

海沃德坐了下去。

“來,來,先生們!”德·安德魯催促道,溫和中略略有些惱怒,“我想你們根本就不信我對這事情的解釋,當然我自己是非常確信的。那個旋鈕後面的杆子沒有撰入底部的凹槽,只要從外面輕輕一推,窗戶就會打開。我之所以讓它一直這樣沒修理,是因為我本來準備把它給粉碎了的。”他看了我一眼,揉搓著雙手,“若我耳朵還好使的話,我聽到我的朋友正哼唱著。感覺是個非常古老的調子,‘跌落深度海底’。這曲子不錯,弗萊明德先生。”他終於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讓我們結束整件事吧——”

“用唱贊美詩來結束,”米德爾頓沮喪地說,“加斯頓·蓋斯奎特先生,你聽來簡直就是個神職人員。但我還是不信你說的話!看這兒,我的房間和海沃德的房間是挨著的,中間隔著條走廊。我聽到尖叫後幾乎馬上就跑了出來,若布萊克從海沃德的房間偷偷溜出來的話,我想我應該是會看到他的,我對此比較肯定。”

“讓我們通過詢問你的方式來結束整件事吧,”德·安德魯說,“你確信若他跑出來,你會看到他?”

“是的。”

“門廳當時不是很黑嗎?”

“不,當我聽到尖叫時我馬上就跑出來了,我一直站在那裏看著整個門廳,而且是沖著海沃德房間的方向——我就一直站著,直到有人從我身後跑過(現在我知道那是布萊克了),然後我跑到樓梯哪裏。整個時間我都注視著門廳,而我沒看到任何一個人。”

“很有可能,”德·安德魯嘀咕道,“門廳當時是如此之黑,你甚至都沒看到海沃德,而他站在自己房間門口,距你只有幾英尺的距離。”

“朋友們,”我說道,然後稍稍停頓了下,“我這個犯罪之王實在是無比感謝你們想要幫我洗脫罪名的好心,但你們可否不要再試著給我幫助了?每次有人想要伸出援助之手,我就在這罪惡泥潭裏陷得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