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證言疑雲(第4/4頁)

“那就好多了,孩子。這才像話。”

“我的手下都嚴陣以待,一旦我獲悉有人入內—”他看著波拉德,“你我就馬上行動—”

“嗯……那麽,”H.M.撓撓下頜,“我也想一同前往。”

“說不定場面會很棘手,對方可能還不止一個人。我巴不得能全副武裝,但內政部自然不會批準。出事的時候,英國警察只好赤手空拳、聽天由命了。呃!”馬斯特斯看清形勢,反而釋然了,“之前我可沒料到真會出大事。信裏說的是九點半。這個‘茶杯怪客’可謂行事縝密、一絲不苟。真該死,他怎麽就以為自己還有機會逃之夭夭?”

顯然,誰也沒顧得上喝湯,心思都在別處。

“還是很可疑!”H.M.咆哮著攪動湯匙,“喂,你有沒有把早上這封信和其他那幾封信對照一下,看看是不是出自同一台打字機?”

“恐怕說明不了什麽,爵士。記得我曾告訴你:此案中的所有文件,沒有任何兩份是用同一台打字機寫成的。”

“也就是說對方可能是一個組織?”

“隨便你吧。今天下午你睡覺的時候—或者靜坐或者沉思的時候,無所謂—我又多搜集了一些信息,頗有啟發。”

他轉向波拉德:“讓我們聽聽你的看法,鮑勃。不妨告訴你,爵士,我派他去肯辛頓拜會德溫特太太了。比起我這種老派警察,我想他可能更懂得妥協之道。”

H.M.好奇地轉過頭,波拉德則搖了搖頭。

“我沒那本事,”波拉德說,“甚至連她的面都沒見到。”

“連面都沒見?”馬斯特斯斷然怒斥。

“沒有,長官。她家裏有兩位醫生、一名護士。我問醫生,他們能不能替她作證。醫生說她精神受到重大打擊,臥床不起,不宜會客;他們會在權限許可範圍內作出診斷結論,並且也很清楚規矩。不過我倒是找了那個女仆—星期二下午從索亞的助手那裏接過金絲桌布的那個。女仆賭咒發誓說她把包裹交給德溫特太太了。德溫特太太當時在樓上的起居室裏,和某人在一起。”

“誰?”

“問題就在這兒。女仆不知道。直到聽見德溫特太太在緊閉的門後與人交談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家裏還有別人,女仆沒看見任何人走進家門,也沒看見任何人離開。德溫特太太拉開起居室的房門,接過包裹,又把門關上了。就這樣。”波拉德回憶著那座位於花園環抱之中的沉悶房舍,“但德溫特太太捎給我一條口信。她說她染病不起,無法與我會見,深表歉意;而且她覺得我長途跋涉卻一無所獲,要不要來杯上好的熱茶提提神?”

H.M.放下湯匙。

“又是花言巧語,嘿?”他問。

“你早該料到了,”馬斯特斯恨恨地說,“她百分之百會用這種答復敷衍過去。現在我有幾件事要告訴你。首先,你那些異想天開的點子,什麽有人藏在沙發裏、手槍藏在煤氣管裏,都可以掃地出門了。考特利爾探長幾乎已經把貝維克公寓的那間閣樓小屋大卸八塊。那張棕色沙發—蓋爾小姐說的裏面有空間的那張—的空間非常狹小,頂多也就能放一張明信片。該死,我不明白像蓋爾小姐這樣理智的姑娘怎麽會給我們添這種麻煩!”他沉吟道,“至於煤氣管,只是普通的煤氣管而已。沒什麽特別。房間裏沒有其他機關。沒有密道,沒有射擊用具,沒有機械裝置……

“這是第一點。第二點:我們再也無須懷疑傑裏米·德溫特先生了。他是徹底清白的,不在場證明可謂鐵證如山。”

“那麽,”H.M.咕噥道,“索亞說基廷遇害的那天下午五點鐘,傑裏米·德溫特正端坐在警察局長辦公室裏,確有其事?”

馬斯特斯的笑容很嚴肅:“正確得不能再正確了。實際上德溫特先生並沒和局長在一起,而是在外面一間辦公室裏求見他;這一點毫無疑問。蘇格蘭場自己為嫌疑人的清白作證,這種局面堪稱鳳毛麟角。他的嫌疑已經撇清了,至少澄清了一些事實。”

他靠回椅背上,此時侍者端上來第二道菜—他們根本不想吃—然後俯身對馬斯特斯說:

“樓下有給您的口信。”

他們都知道是什麽。H.M.掏出懷表,步履沉重的指針正指向八點十五分。馬斯特斯離桌的時間並不長,回來時神色平靜,甚至頗為可親。

“做好準備,爵士,”他說,“車已經備妥。有個男人剛剛進入蘭開斯特公寓五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