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魔術師之椅(第2/4頁)

“多謝。”H.M.輕描淡寫地答道。

“哦,難道你沒有話想說?沒有問題要問?”

“噢,好吧,”H.M.從內側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便箋,“來看看。今年六月二十八日。這個日期對你有什麽意義嗎?”

“六月二十八日?沒有。”

“嗯哼。那麽我們直接跳到下一步。七月十五日呢?”

“說真的,這太莫名其妙了。為什麽你覺得六月二十八日這個日期對我有什麽特殊意味?”

H.M.的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而令人生畏的微笑,“不,”他說,“這是你的拿手好戲,姑娘。當有人向你發問時,你拋出一個簡單的答案,隨即反戈一擊、直取要害,對方頓時陣腳大亂;於是你便摸清了他的全盤思路,至此,便可把他的問題像足球一樣一腳踢開了。”

她頓時兩眼放光:“太聰明了,亨利爵士!我們就知道你沒那麽好騙。”

“例子就在眼前,”H.M.答道,“我只遞給你區區十六分之一英寸長的手柄,你就開始扭轉乾坤了。我是不是忘記剛才說什麽了?噢,對。啊,如果六月二十八日以及七月十五日的後續進展你都不以為意—”

“你想要我承認,”德溫特太太柔聲道,“六月二十八日是可憐的萬斯立下遺囑、將所有財產都留給我的那一天。我根本不想要他的錢。雖然你尚未挑明,卻在暗示七月十五日這天萬斯立了一份內容迥異的新遺囑。但我知道他沒做那種事。我的證言僅限於我告訴漢弗瑞的那些,請別給我挖陷阱。那就是你用來嚇唬我的招數,對不對?”

“呵呵,”H.M.說,“現在是誰機關算盡呢?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想都沒想過。你說得很對,萬斯·基廷並未修改他於六月二十八日立下的那份將財產全部留給你的遺囑,遺囑的效力無可指摘。”

“那麽—真是的,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我只想了解七月十五日的情況。”H.M.頗具耐心地說。

“可七月十五日又怎麽了?”馬斯特斯打斷他,追問道,“六月二十八日呢?這些日期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珍妮特急不可待地轉向他,活像一個捕捉到風向轉換的政客忽然發現,之前的敵人也有可能搖身變為盟友。之前這幾分鐘內她稍稍有了點變化。雖然她那猶如已過盛開時節的玫瑰般的女性魅力不曾衰減,但此刻卻再難令人聯想到魯本斯畫中的女子,抑或莫班小姐、鮑迪西婭王後。

“日期?”H.M.咕噥著撓撓下頜,“我用自己的鼻子嗅出來的,就在今天下午你說我睡著了的時候。馬斯特斯,此案中最令我感到趣味十足的,就是我們的朋友弗蘭西絲·蓋爾的舉動……”

“親愛的小弗蘭西絲,”德溫特太太嬌媚地說,瞥了瞥仍呆坐不動的索亞,“索亞先生只在星期二晚上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但依我看,他已然為她深深傾倒……”

“不錯,”索亞說,“我承認。”

“她的一部分舉動尚在合理範圍之內,”H.M.繼續說道,“畢竟要考慮到她剛剛以一種十分悲慘的方式失去了未婚夫。但這並不能完全解釋她的躲躲閃閃以及那些神經兮兮的托詞。今天一早她造訪我的辦公室時,說是有件事令她恍然大悟。你還記不記得她剛跨進門檻時說的那幾句話?她說她剛從自己家裏逃出來,為的是躲開她父親請來的一大群律師。一大群律師,馬斯特斯?這位年輕小姐還真一點不誇張啊。如果她父親因為女兒間接涉及一宗謀殺案而向一位律師咨詢對策,倒還比較可信。但並不富有的伯奇·蓋爾請一大群吵吵嚷嚷的家夥幹什麽?他們又有什麽可討論的呢?還有,為什麽她甚至不敢和他們打個照面,就偷偷溜走了?至少這一點頗能啟人疑竇。我非常了解老伯奇·蓋爾,所以我想最好給他打個電話問問……馬斯特斯,你知道七月十五日下午萬斯·基廷在幹什麽嗎?”

“嗯?”

“他結婚了,”H.M.說,“他迎娶了弗蘭西絲·蓋爾。”

傑裏米·德溫特那適才一直輕輕顫動不已的臉龐開始抽搐,抖摟出一副異常開懷的笑容。那絕非之前他冷嘲熱諷般的笑意,而是徹底的松弛、面具的崩裂;德溫特朗聲大笑,笑紋更深。他的妻子飛速扭頭瞄了他一眼,然後說:

“可他們也太迷人了吧!”德溫特太太高聲尖叫,“像萬斯那種詩人情懷,居然還玩私奔?要逃去格雷納格林嗎?但願他們的結合是合法的,因為那可愛的孩子還未滿二十一歲呢。但無論如何,亨利爵士,你自己也承認了,萬斯並未修改遺囑,所以這對我的境況絲毫不構成影響。”

“不,”H.M.說,“他沒必要多此一舉。”

“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