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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芙蕾太太向前微傾;

“可否容我鬥膽問一句,班森先生”

班森雙手舉在火邊取暖;“當然可以,彭芙蕾太太,請說。”

“小姐是為了什麽”,彭芙蕾太太問道,“要滯留在倫敦呢?權據報紙所說,至少是我讀到的那份報紙說的,她已經回來兩周了。”

“準確說來”,班森小心翼翼地,從內側衣袋中掏出一本薄薄的記事簿,“四月十五日就回來了。”

“那她為什麽還不到這兒來呢?如果不是因為她在害怕什麽的話?”

聽到‘害怕什麽’這幾個有些不吉利的字眼,班森那和藹的神情似乎起了些變化。

“到時小姐恐怕會不太舒服,我能肯定,”彭芙蕾太太接著說道一“從沒見過這麽多亂作一團的仆人!還有這地板,要是您不介意我這麽說的話,真得好好修修!不過至少……”

“至少什麽?”班森禮貌地問道。

“喔”彭芙蕾太太也說不清她究竟是想說什麽。

“從我們到這兒開始,”班森指出;“僅僅過了三天。而且,他咳嗽兩聲,吉特·法萊爾先生正在倫敦。”

“啊!彭芙蕾太太喊道,“莫非小姐和法萊爾先生……”

“不,彭芙蕾太太,”他語氣和緩而堅定,“最好別問那個。”

彭芙蕾太太坐得筆直。

“我自然無意冒犯!”

“您並無冒犯,”班森微笑道,又變得親切起來,“彭芙蕾太太,您完全無需為小姐擔心,她想來時自然會來的。我還可以向您保證,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定然會事先知會我們務必及時準備合適的……”

壁爐邊餐具櫃上放著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起身去接電話的動作,可曾帶有一絲焦慮的陰影?彭芙蕾太太心下暗想。不管怎麽說,她那不凡的預見力這輩子以來都是引以為傲的。

彭芙蕾太大也站起身來,凝視著壁爐上方、掛鐘背後,自己在鏡子中的影像。她是一位保養得當的五十歲婦人,並非毫無魅力可言,也只有別的女人才能察覺她那栗色的頭發其實是染過的。

她聽見班森的聲音:“電報?能勞煩您談一下嗎?”隨後又聽到郵局的戈爾丁先生勤勤懇懇的朗讀聲,微弱的音量在悶熱的房內漂浮。她還聽到班森的回答。伊麗莎白·彭芙蕾懷著一種讓她自己都為之害怕且甚為不悅的驚愕感,已經大致猜到了電話的內容。

“‘與吉特·法萊爾、奧徽麗·維思一同開車前來。’”班森手中仍握著話筒,後退兩步去看璧爐上的鐘,“‘我將在……’他打斷了一下“您剛才說的是在什麽時間之前?五點?”

又一陣風裹挾著雨滴襲來,啪嗒啪嗒拍擊著窗戶。一滴雨點恰好鉆入煙囪,嘶的一聲消逝於火中。壁爐上那架小鐘宛若從惡魔那裏得來了靈感,開始敲響五點的鐘聲。

“噢,天哪!”彭芙蕾太太叫道。

班森還伸著脖子去著鐘。

“那電報是什麽時候發來的?沒關系!多謝您。”

他放好話筒,將電話放回餐具櫃上。當鈴聲再次響起時,班森仍盯著電話不放,遂再度拎起話筒,方才意識到那是墻上的內線電話在響。當他去接的時候,彭芙蕾太太聽出了看門人萊昂納德的聲音。

班森再次放下話筒。他的神色仿佛一下子年輕了許多

“我們一定是昏了頭了彭芙蕾太太!”他說,“一定是昏了頭了!”

“什麽……”

“是看門人。海倫小姐、吉特先生和奧黛麗小姐正駛過大門,隨時就會到了。”

這情況對於一位格守舊式禮儀的仆人來說可謂相當嚴重。彭芙蕾太太吃驚不小。

“班森先生!我們得把其他人集合過來裏。”

“來不及了,”班森長嘆,“運氣好的話我們還能在前門接到小姐。快點!我們……”他停了下來,嚴厲地盯著她,“我希望這該打消您曾有的顧慮了吧,彭芙蕾太太?”

“什麽顧慮,班森先生?”

“有個叫阿裏姆·貝的算命者預言海倫小姐永遠無法活著抵達這座宅邸。好!現在她已經來了。”

“若您不介意我訂正一下,班森先生,這並非那個算命者的原話。”

“您的意思是?”

“如果報紙所言不虛的話,那個算命者並沒說小姐永遠不能抵達這座宅邸。他說的是她永遠無法活著抵達她的房間。”

班森的眉毛一揚。

“這未免有點吹毛求疵了,彭芙蕾太太?”

“我只是務求精確,班森先生。”

“我的上帝,彭芙蕾太太,那她現在會出什麽事呢?”

這回輪到女管家揚起眉毛了。

“真的會出事嗎,班森先生?可否容找指出,現在拖後腿的其實是您呢,還是快點走吧!”

確實,班森同意。“確實。我們動作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