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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呼吸到了雨幕下的新鮮空氣海倫猛地顫抖了一下她打開車門,鉆出車外,面對同伴喊道;“現在是時候去完成我說過的那個計劃了。”

吉特瞪著她;“你要做什麽?”

海倫微笑著,但眼種卻十分緊張。她打開那個紙盒。

這是吉特和奧黛麗頭一次看到青銅神燈,但沒必要多加解釋,他們知道這是什麽,大半個世界都知道。海倫將盒子扔回車內,雙手捧起神燈。雨滴濺落在燈的邊沿,它看上去僅僅是個渺小、幹癟、無害的玩具而已。

“這東西將瑞坐在我房間的壁爐上,”海倫說;“那麽,吉特……原諒我。”

她轉過身去,快步跑上兩層台階,穿過露台。

“海倫,喂!等一下。”

吉特·法萊爾的喊聲飽含痛苦,他也不知是為什麽。倒是奧黛麗緩緩開口;

“讓她去吧,吉特。”

海倫扭轉鐵制的球形把手,推開了碩大的前門。那一瞬間,吉特看見她佇立不動—身形小巧,發梢被大斤裏的燈光染成金色—旋即,她移步進去,輕輕地關上門,空余那濺落的雨滴,匯成溪流,流過露台的石板;雨慕沙沙地勾勒著黃楊樹與常綠灌木那千姿百態的輪廓。

“啊,好吧,”吉特·法萊爾喃喃自語。他開始將皮箱拉下車來,在旁邊整齊地排成一列。

奧黛麗在她的銀狐皮短披肩外罩上一層透明防水布,從折疊起來的前座後方鉆出來,她姿容整潔,那防水布看上去就使晶瑩的玻璃紙包裝一樣。吉特繞行車後,去取被捆在行李架上的一個大旅行箱和兩個小提箱時,見她眼中正興致盎然

“吉特。”

“呃。”

“你這個笨蛋。”奧黛麗說一“為什麽不和那姑娘結婚?”

“這麽說吧,奧黛麗……”

她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使勁兒拽著最近處那條固定皮箱的帶子。

“你一門心思都在海倫身上,”她不依不饒,“這讓你成了一個公眾危險人物。海倫也有同樣的困擾。而且你們倆的情緒都一覽無余。你就不在乎自己的事業了嗎,吉特?你到底是怎麽了?”

吉特異常認真地盯著皮箱,又猛地一拽帶子,方才擡起眼來。

“我很糟。”他有氣無力地說。

“為什麽?”

“我賺不了大錢。”

“好吧!可桑迪·羅伯森也一樣。但這並不妨礙他……”奧黛麗的聲音略高了一些,“我看見你皺眉頭了,吉特·法萊爾!關於桑迪你有何要說?”

“上帝啊,不。”吉特驚訝道,“我嫉妒他。”

“哦?”

“除了最好的那些飯店,難以想象桑迪會出沒於其他地方。他在倫敦西區像向酒吧和夜店都大名鼎鼎。少了他,任何賽馬、賽狗活動都殘缺不全。要是,”吉特郁郁寡歡,總算松開了第一條帶子,又向第二條發起進攻,“要是我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就好了,如果我帶著什麽人去薩沃伊飯店或者伯克利飯店吃上一餐,那個月剩下的時間就只能靠沙丁魚罐頭和餅幹來打發了。”

奧黛麗回過頭,笑了起來。

“誠實的吉特,大眾的選擇,”她憐愛地評價道;“那是因為你總堅持付賬。”

“我自然是應該付錢的吧?這有什麽奇怪的?”

“而且,桑迪在賽狗和賽馬方面的賭運一直很順。”

“那對我怕是沒什麽用。有次我一時沖動,因為特別喜歡那匹馬的名字就在它身上下了注,結果呢,比賽給束以後他們還在打著燈籠到處找它。”

“那你不去追逐自己的所愛,”奧黛麗笑道,“就僅僅因為海倫是塞文伯爵之女,一年有無數英鎊的進賬?所以你自以為配不上她?這不是太老土了嗎?”

“是嗎?”吉特反問。他用力抱起一只沉重的皮箱,砰的一聲使勁兒扔到地上,似乎是要替胸中積郁尋找一個發泄的山口。

“我只知道門不當戶不對是沒有好結果的,”他簡單地補充,“有個朋友和一個很有錢的女孩結婚了,我上次看見他的時候,她正遞給他公交車費,還說希望他別亂花不,謝了,奧黛麗。謝謝。我可不想這事落到我頭上。”

“要是海倫出了點狀況呢?”

“你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假如她嫁給了桑迪·羅伯森呢?”

吉特凝視著她好一會兒,然後他將一小件行李夾在左臂底下,又用右臂拎起最大的一只皮箱。

“你那稀奇古怪的帽子要被雨淋壞了,奧黛麗。走吧。”

他們一言不發地穿過露台。吉特點點頭,於是奧黛麗轉了轉球形把手,推開前門。一股親切的感覺撲面而來,家的氣息,幸福的氣息。吉特在她身後跨過門檻,將行李放到地上,落地的聲音在高高的穹頂下回蕩。此時他發覺有點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