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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森和一位看起來像是管家的女士靜靜地站在大廳中央。吉特·法萊爾知道班森很喜歡他,還以為班森會平靜而熱絡地迎上前來,略一點頭,然後忙不叠地接過行李。但班森卻只是站在原地,淺藍色的圓眼睛呆呆看著他。

“你好,班森,”吉特強作歡顏,他的聲音在彎頂下顯得空空落落,“來幫我搬這些東西好嗎?”

“吉特先生!我來吧!”班森這才本能地上前,但半路停住了,“先生,”他問道,“我可否問問海倫小姐身在何處?”

“海倫小姐?”

“是的,先生”。

“你們沒看見她?”

“沒有,先生。”

“但她不到三分鐘之前剛剛進來!她肯定直接上樓去了!她想把那盞可惡的青銅神燈放到房間的壁爐架上!”

“先生,我很懷疑小姐是否會那麽做。”

女管家的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情。班森的舉止也有些怪異,他雙手倒背在身後,似乎在隱藏些什麽。吉特聲調上揚;

“班森,這是怎麽了?”

“嗯,”仆役長舔舔嘴唇,上前一步。腳步聲和說話聲聽起來都空蕩蕩的。班森的眼神東張西望,“我們……真的很抱歉,先生!也很對不住您,奧黛麗小姐!喔,這位是彭芙蕾太太。”

“您好。”吉特機械地致意,“那麽?”

“彭芙蕾太太和我剛才在餐具室裏,先生看門人打來電話,說車已經開上來了。”

“然後?”

“我們走過長廊,穿過那綠色的粗呢門簾到了這大廳裏。我們沒看見海倫小姐,不過在大廳中間的地板上發現了這些東西。”

班森將手從背後拿出來。他一手拿著海倫的灰色雨衣,上面猶有水跡未幹;另一手拿著青銅神燈。

鴉雀無聲。

這裏的照明設施是隱蔽在建築內部的,因此看不到任何與整體風格相沖突的電燈泡。黯淡、空寂的光線映襯著已經足夠黯淡、空寂的彎頂。不過大廳兩端各有一個壁爐,木柴的火焰舔舐著粗枯的石質爐壁。其中一個壁爐的上沿,以及另一個壁爐的下沿,各置有一具產自米蘭的盔甲,一具是黑色的,另一具是鑲金邊的。一架陡峭的樓梯——連欄杆都是用雕有阿拉伯圖飾的石材砌成—從大廳的右後端盤旋而上。

班森又舔了舔嘴唇。

“先生,如我所料不錯,”他捧著神燈,“這就是那東西?當然,我只看過它的照片。”

吉特沒注意他說的話。

“班森,這些東西你在哪兒找到的?”

“就丟在大廳中央的地上,先生就是剛才我站的那個位置。”

吉特深深吸一口氣.放聲高喊;

“海倫!”他吼道。回聲悠悠然飄了過來,沒有人回答。

“冷靜點,吉特。”奧黛麗道,“這太荒謬了。”

“荒謬之極。海倫就在這裏,我們親眼看著她走進來的,她肯定在這兒。海倫!”

“很有可能,”奧黛麗堅持,“她早已上樓去了。”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他們忙仰首回望。可是一聽清那平頭釘靴的沉重足音,吉特的希望就破滅了。走下樓來的是一名壯實、粗獷的中年男子,面相略顯兇惡,外套和工裝褲上汙漬斑斑,拎著個皮革工具袋。他的出現讓班森多少恢復了正常。

“等一下,先生,”班森懇求吉特,然後轉身走向樓梯上的男子,“可否容我請教,您是什麽人?”

陌生人突然停住。

“我?”

“對,就是您。”

那人的臉上掠過一絲惡意,一步步走下台階,來到班森面前,方才開口。

“我是水管工,老東西。”他嗓音嘶啞,“我叫比爾·鮑爾斯·杜克,老東西。我住第三十七大街。”

“我沒告訴過你注意禮節麽?”彭芙蕾太太喘著氣喊,“真傲慢!”

“你怎可以從這主樓梯下來。”

“你曉得我是誰,老東西?”

“毫無興趣……”

“我是個平等主義者,曉得不?”鮑爾斯趾高氣揚地辯解,“我和別人平起平坐,樓梯就是樓梯,老東西。走哪邊的都一樣。”

吉特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別討論政治了,這家夥!你看見那位年輕女士了麽?”

“什麽年輕女士?”

“幾分鐘前剛剛上樓的年輕女士。”

“樓上沒人,長官。”

吉特和奧黛麗文換了一個眼色,她聳了聳肩。

“等等!”吉特不肯罷休,“你剛才在哪裏?”

“樓上那一頭的浴室。”

“門開著?”

“啊。”

“你沒聽到有誰進門?”

鮑爾斯先生的好戰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他把帽子往後一推,手指梳理著上過油的灰黑色頭發。

“哦,啊。”他咕噥道,“想起來了,我有聽到!”

“嗯.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