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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海倫匆匆迎面而來,上衣白空風吹得十分淩亂。奧黛麗吻了海倫——而他(這個呆子)卻沒這麽做,盡曾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她也是一樣。但兩人都停住了,他回想著海倫那棕色的眼眸,迷離的笑容,還有手指觸到她掌心的感覺。

然後他們乘機場巴士離開。車上人人都在聊天,鬧哄哄地,記不清都說了些什麽。賽米拉密斯飯店嘈雜喧囂而又金碧輝煌,令晨曦與暮靄中的街燈黯然失色。除了這一切的一切,腦子裏就都是海倫的面容。

“之後我每天都見到她,”吉特解釋,“她對阿裏姆·貝的那個預言憂心忡仲,雖然極力掩飾,但是確實非常擔心。之前您應該也注意到了——我他媽的到底想說什麽——海倫有多緊張吧?”

H.M.點了點頭

“沒錯,孩子。我留意到了。那麽?”

“我覺得她可能已經做了些什麽,來證明那詛咒純屬無稽。但同時她又非常害怕,我現在腦子很亂,您看,因為……這不是她第一次失蹤了。”

H.M.那雙鏡片後的小眼睛頓時瞪了起來,興趣陡生。奧黛麗也坐直了身子。

“不,等等,”吉特說,“那次倒沒什麽超自然的因素在內,如果你們是在往那方面想的話。”

奧黛麗喊了起來;“你從來沒向我透過一點口風!”

“嗯。”

“為什麽?”

“因為海倫不讓我說。”

“接著說,孩子。”H.M.愣愣地催促。

“我以為她會自己告訴你的,”吉特對奧黛麗說,“她不是不信任你或者別的什麽緣故,但—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四,孩子。”

“我一直想辦法讓海倫把心放寬,天啊,要是能博她一樂的話,我甚至願意從飯店樓頂上一躍而下,她拒絕談起埃及,談什麽都行,除了埃及。但我能看出來,她心裏老惦記著那邊的事。後來,周一我去賽米拉密斯飯店的時候,發現她不見了。”

“不見了。”奧黛麗·維恩喃喃道。

“大堂的門房說,她沒帶行李,也沒留地址但給我寫了個紙條,讓我別擔心,別向任何人問任何問題,不要接待訪客,特別是記者,如果有記者來的話。她甚至還留了把鑰匙,讓我在飯店的客房裏呆著。”

吉特緊蹙眉頭,想擠出個笑容來增加點底氣,但失敗。

“那感覺真是挺不舒服的,”他說,“像個窮親戚一樣坐在賽米拉密斯飯店裏,還得看服務生的臉色。不過我堅持住了有個叫波蒙特的美國人來訪,也被我擋駕。然後,今天早上海倫又出現了。我去得很早,見她坐在臥室的椅子裏——臉色蒼白得駭人,穿著件花邊睡衣,也不肯說去了哪裏,就是這麽回事。”

寥寥數語拼出一幅異常生動的景象。

“那麽,”奧黛麗問,“你們倆為何整天形容古怪?你有沒有再問她究竟去了哪兒?”

“自然問了。”

“但她還是什麽也不說?”

“一個字也不說。她—好吧,她哭了起來。”

“傻瓜,”奧衡麗遺憾不已,“你當時就該把她摟在懷裏然後……”

瞅見吉特的表情,她便打住了。吉特上前氣沖沖地對著爐火一踹,激起一陣火星。

“但是,吉特!”奧黛麗不依不饒,一邊還賞玩著搖椅把手上自己那塗成鮮紅色的指甲,“假如你真是個如此不解風情的木魚腦袋的話,那你到底覺得哪兒不對勁?你究竟在想些什麽?”

“喔,我想到了另外一個男人。”

“去你的!原來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至少那是我最初的念頭。後來卻又不太肯定了。不過這都無所謂。”吉特轉向H.M.,“事情經過就是如此,爵士。您可有什麽看法?”

H.M.的雪茄滅了。他倚在沙發角落裏,麻木地瞪著腳上那雙大鞋子,半天才發現雪茄已經熄滅。他兩次張開嘴要說點什麽,卻又悶悶不樂地把話收了回去。他從內惻的衣袋摸出一張舊信紙,撕下一張紙條,伸到壁爐裏借了個火。火焰貪婪地吞噬著紙條,光芒映照著青銅神燈,在壁爐後的墻上投下一個不停搖曳的巨大陰影。

此時班森開門進來。

“您的電話,先生。”仆役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