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4/4頁)

“她的手包!”他說,“我忘了拿她的手包!”

“可是我們不能……!”

“就等一下下。”布魯斯哀求。

他又返身上樓去了。

(五點五十二分。)

透過吸煙室的窗戶,可以看見那個肥胖的黃頭發侍者用塊抹布漫不經心地擦著桌子。掛鐘無情地掃過毎一秒,令人心焦如焚。後座車門大敞著,仿佛要昭告天下內裏裝的是何等貨色。

(五點五十三分。)

“布魯斯!”他又不敢大聲喊。

又過了一段宛若永恒般冗長的時間,他才聽見布魯斯快步下樓。布魯斯身上那件睡袍衣角飛揚,手裏揮舞著一個棕色的皮革手包,上面還用帶子系著一副手套。

“找到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將手包也扔進後座,“不知是哪只豬把它塞在衣櫃裏頭,我好一通找……”

“別管了!快上車!”

“我只想安慰你,老夥計,我這麽做是有充足理由的。目的地離此不遠,但必須提醒你,我們可能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必須等到……”

丹尼斯又發現布魯斯停住了,若有所思,雙手伸向他那件睡袍的衣領。

“基督在上,布魯斯,又怎麽了?”丹尼斯聲音雖不大,但卻能聽出竭力壓制下的焦慮狂躁。

“這件睡袍,老夥計,我可不能穿成這樣在村裏跑來跑去。如果有人攔住我們,看起來就搞笑了。再稍等片刻,我去換件衣服。”

然後他又上樓去了。

我們平時在趕火車或是上劇院的時候總會遇上這種事。我們在門邊手拿帽子等候,某某人回去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出門的程序總也沒完沒了。光在平時這就夠讓人抓狂的了。但如果類似情況發生在你毫無預警地被卷進一場涉及牢獄之災的冒險,全部命運可能就取決於那寶貴的幾秒鐘的這種時刻,就反倒真有些令人要歇斯底裏大發一笑的沖動了。

(五點五十七分。)

丹尼斯在車旁來回走動,如熱鍋上的螞蟻。

假如布魯斯是無辜的,他想幹什麽?那句“如果有人攔住我們”在丹尼斯腦子裏打轉。他們每一步都將危機四伏。當然,一名警察一般沒什麽理由會去攔下車並檢查後座。話雖如此……

毯子,防水布,隨便什麽能拿來蓋住屍體都好!

車門依舊大刺刺洞開,丹尼斯撲進車裏,借著極微弱的月光摸出一支小手電,打開開關,返身爬進後座。

有塊用作坐墊的毯子隨隨便便落在車裏幾件工具之間。他厭惡觸碰到屍體,甚至是那外套也一樣,只得拿起毯子笨手笨腳地草草將其蓋住。

米爾德裏德·萊昂絲的嘴張得大開。當他將毯子拉上去,使屍體微微動彈時,發現屍體前額與臉頰周圍那紅色的皮革椅面上沾有少許細沙。他注意到了這一點,直覺深處多少胃出幾分莫名的不協調感,但已經沒時間去注意這些了。

背後憑空響起一聲:

“福斯特先生!”

這是倫維克中校的聲音。


①“獵月”(the Hunter‘s Moon)又有“血月”(Blood Moon/Sanguine Moon)之稱,是緊接獲月(the Harvest’s Moon)後的笫一個滿月,也就是十月份的滿月。這一次滿月一般比一年中其他的滿月看上去要小一些、光芒也更偏黃一些。

②The Ancient Mariner,英國著名詩人塞繆爾·泰勒·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1772——1834)創作於1797——1799年間的長詩,記敘了一名水手在一次遠航中遇到的許多超自然現象。在這首經典長詩的開頭,水手攔住一位正趕去參加婚禮的過路人,開始講述自己在航程中的所見所聞。路人先是困惑而厭煩,後來便逐漸被水手的經歷深深吸引。布魯斯這裏用這首詩來比喻貝莉爾巧妙地纏住赫伯特父女。

③俄羅斯台球(Russian Billiard)又名“金字塔”(Pyramid),是在前蘇聯各加盟共和國和芬蘭流行的一種桌球。母球一顆,為紅色或黃色;子球共十五顆,均為白色。球的質量略重於西方流行的其他桌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