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篇 變身案 第七章 穿空移物術(第3/4頁)

藍婆剛才也聽到了對話,她到自己屋中拿出個小盒子和一個布錢袋,盒子裏面是一根銀釵,幾支珠翠,一對墜珠耳環,兩個鑲銀的戒指,“把這些都典了,這裏我還存得有三貫錢,去買只古硯,不知夠不夠?”

“我也有一文錢,娘給我的。”萬兒從脖子上解下一根紅繩,上面拴了枚古銅錢。

“呦嘍嘍,乖肉兒!”藍婆一把將萬兒摟到懷裏,“想你娘了,是不?你娘的命怎麽就這麽糟賤哦!三斷五扯地沒個完……”

何渙看著,也險些落淚,他用個包袱包起首飾盒和錢袋:“老娘,我先去打問打問,你這些首飾和錢日後我一定加倍還給你。”

“說什麽還不還的?阿慈是我媳婦,我孫兒的娘啊。”

何渙拎著包袱先去了相國寺,那裏周邊街上有許多古玩店,他找到一方古硯,看起來和自己家中那方差不多,向店主打問,果然是過百年的古硯,不過最低要二十貫錢。他又去典當的質庫,拿出藍婆那點首飾估價,只能典到三貫多錢,這樣,總共也只有六貫錢。他只得再去尋便宜些的古硯,正轉著,忽然見前面人群裏一個老人,是他家的老仆齊全。

何渙忙幾步趕上去,叫住齊全。齊全回身一看是他,先是一驚,隨即露出慌懼。何渙知道齊全誤把他認作丁旦了,忙把齊全拉到僻靜處,將兩個月來的經歷簡要說給了齊全。

“那賊囚不是小相公?”齊全越聽越驚,最後竟落下淚來,伸手打了自己兩嘴巴子,“我這老眼比羊糞球子還不如,我怎麽就沒看出來!”

何渙忙抓住齊全的胳膊:“齊伯,你莫責怪自己,是我不好,一直躲著沒來找你。”

齊全將何渙帶到曲院街的那院小宅,何渙這才想起祖父來京之初買的這院房舍。齊全的老妻顧嬸見到何渙,聽了原委,抓住何渙的手,哭了一場。何渙一直也在記掛齊全夫婦,只是不敢來找,現在見他們老夫婦能有這安身之所,也大感欣慰。

他記掛著家中那方古硯,忙問齊全,齊全竟從櫃中取了出來:“那賊囚賭盡了老相公留下的東西,我看不過去,趁他不在時,偷偷收了一些過來,最先拿過來的就是它。”

那是一方陶硯,端方古樸,堅潤幽亮,用金鐵利器刻劃,硯面上也絲毫不留劃痕。硯頭上鏤著一個“呂”字,是一百多年前河東澤州人呂老所制,所以稱呂老硯,當年也並不如何值錢,一百文便可買到。只是呂老死後,這陶硯工藝隨之失傳,如今一百貫也難買到。

“齊伯,我得拿這古硯去救個人。”

“什麽人?小相公,這可是你祖上唯一傳下來的百年舊物啊。”

何渙只得將阿慈的事講了一遍,齊全聽後張大了嘴:“小相公沒有稟告老夫人,就要和這樣一個女子定親?!”

“來京前,祖母和母親都說親事可以由我自己做主。我心意已定,阿慈現在不知下落,必須得用這古硯施法才能救回來。”

齊全沉默了半晌才道:“這是小相公祖上之物,小相公如今是一家之主,怎麽處置這古硯,齊全也不敢亂說,一切就由小相公自己定吧。只是,不要辜負老相公就好。”

“物賤人貴,祖父若知道,也必定會用它來救人。”

齊全聽了,不再言語。何渙拿了那方古硯,告別了齊全夫婦。

第二天中午,他趕到汴河岸邊尋找閻奇,卻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殺了閻奇。

“你殺閻奇這段,細細講一下。”

趙不棄將身子湊近了一些,何渙見他眼中滿是在勾欄瓦肆中聽人說書的興致,雖不至於不快,卻也有些不舒服,但念著他是為幫自己而來,便慢慢講起來。這些事,齊全夫婦只聽他簡略講過,這時也一起站在門邊仔細聽著——

何渙抱著家中那方古硯,不等中午,就已趕到虹橋東頭的汴河岸邊。那只小篷船停在水邊,不見船主魯膀子,只有他的媳婦阿蔥在船上,正在清洗船板。夫婦兩個經營這只小船已經多年,專租給在河上吃酒賞景的客人。何渙去年也曾和葛鮮等幾個同學租過他們的船。

何渙過去詢問,那婦人說,閻法師的確已經租定這只船。何渙便在岸邊等著。快正午時,閻奇才來了。

他頭一句便問道:“古硯可有了?”

何渙忙解開包袱,將古硯遞給閻奇,閻奇仔細看視了半晌,笑著道:“不錯,是陶硯,以火煉成,陽氣極旺。看這年月,文氣吸聚得也夠。好,咱們上船。”

兩人上了船,鉆進篷裏,隔著張小藤桌,面對面坐了下來。閻奇讓阿蔥喚魯膀子來開船,阿蔥說她丈夫生了病,今天出不來,只有兩個客人,她一個人就成。閻奇聽了,便吩咐她將船劃到汴河下遊河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