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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加賀上完第四節課,就直接到“搖頭小醜”去。好朋友們卻一個也沒來。若生和華江可能正在加緊練習網球,藤堂大概也在忙著寫稿吧?

老板向著站在門口的加賀說:“沙都子來過,但只看一看店內就走了,可能是去找波香吧!”

加賀向他揮揮手,便走到外面,本來想去劍道社,卻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就往白鷺莊走去。

白鷺莊的大小看來和 T 大的社團活動中心差不多。墻上的窗戶有好幾個已經拉上了窗簾。加賀猜想,那些沒關窗簾的房間一定是空房。

他站在公寓門口望向裏面。管理員室中有個胖女人正在一邊看電視,一邊編織衣物。

“金井波香在嗎?”加賀進門問道。

中年的女管理員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瞪著他說:“你是誰?”

“我是她的朋友。她在嗎?”加賀裝出笑臉問。

“還沒有回來。她總是很晚才回來。”管理員的表情仍然很不客氣。

“總是很晚?她都是到哪裏去呢?”

“好像常常跑去喝酒,喝完才回來。”

“喝酒 …… ”加賀知道波香常常去“波旁”喝。

“我和牧村祥子也是朋友,可以讓我看看她的房間嗎?”加賀又說。

“這是女生公寓呀,你想讓我失去信用嗎?”管理員臉色大變,搖著頭說。

“不行嗎?”

“當然不行!”管理員說完,就不再理他,轉頭過去繼續編織衣物,嘴裏還喃喃念著:“最近的學生真是 …… ”

加賀離開公寓,正想回學校去,忽然背後有人叫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身穿褐色毛衣的女孩。

“你到這裏來,有事嗎?”她說。

加賀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她那張曬黑的臉孔。

“我們一起上過法學課,還記得嗎?”女孩又說。

加賀想起來了,以前曾經和她一起上過課,就坐在隔壁,也談過話,但沒有問她的名字,只記得她好像是三年級的。

“哦,對了,你是坐在我隔壁,一直打瞌睡的那個女生。”

“人家是在冥想嘛!”

兩人邊走邊談。女孩往車站走去,加賀就跟著她走。

“你和看門的談些什麽?”女孩問道。

“看門的?你也住在那棟公寓嗎?”加賀反問。

“是被監禁在那裏。好可憐呀!”她點頭說道。

“我還不知道你的芳名。”

“古川智子。”

加賀一聽,停下腳步說:“你就是住在祥子隔壁那個人?”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她裝出一個吃驚的表情,然後又說,“對了,你是去向那看門的探聽上次那件命案吧?”

“我想進去,但被她拒絕了。”

“那是當然呀!”智子說,“那個患了更年期障礙症的女人怎麽可能答應你呢!”

“我只是想看看現場,並不是想當名偵探。”加賀說完,就要走開。

智子立刻大聲說:“等一下,我有辦法讓你進去!”

“你有辦法?”加賀站住,望著她說。

“可是有條件。”智子伸伸舌頭,說,“專門科目的筆記,每科一年份。”

加賀一聽,嘆氣苦笑道:“好吧!”

智子轉身往回走。加賀跟在後面問:“你不是要去車站嗎?”

“車站又不會逃走!”智子回答。

兩人來到公寓附近。智子帶著加賀拐入一條曲折的小路。這條路非常狹窄,兩旁一個路燈也沒有。他們走到一棟建築物旁邊。

“這裏就是白鷺莊的後門。”智子指著一扇生銹的鐵門說道,“雖然鎖著,但從裏面可以輕易打開。”

“幫我開好嗎?”

“筆記呢?”

“沒問題!”

智子笑出聲來,然後沿著公寓旁邊的空地快步走開。加賀在原地仔細觀察這棟築物。

墻壁是奶油色的。通往屋頂的排水管,似乎最近才塗上了白色的油漆。排水管旁邊,大約和頭部一樣高的地方,有二扇窗戶,玻璃是不透明的,無法窺見裏面。鐵制的窗框銹得很厲害。和其它房間的窗戶比起來,大小和高度都不一樣。加賀猜這扇窗戶大概是儲藏室的。

他走過去,伸手想打開這窗戶,但打不開。他想,可能是從裏面鎖上了,便走回原地等待。

一會兒,那扇門開了,智子露出臉來,用食指按在嘴唇上,小聲指示他說:“小心一點,別弄出聲音來。”

加賀點點頭,走進裏面。智子小心翼翼地開門上鎖。她的表情和剛才大不相同,變得非常正經。

裏面相當暗,後門旁邊有個樓梯。智子示意加賀上樓。加賀心想,從管理員室看不到這裏,兇手很可能也是經由這條路徑出入的。

上了二樓,走廊也是很暗。智子指著最靠近的二扇房門說:“這是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