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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發生在十一月二日雪月花事件的梗概,因為以前學過茶道,所以我想爸爸應該會了解,不可能事先下毒,再讓對方喝下。然而,檢驗的結果,卻發現金井波香喝的那杯茶裏含有氰酸鉀。

依常理分析,只有兩種推斷可以成立。一是金井波香自己下毒,一是泡茶的相原沙都子下的毒。

我敢保證,金井波香絕不會輕言自殺。因為,她為什麽要在那種場合,以那樣方式自殺呢?

另外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相原沙都子絕不可能那樣毒殺好友。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采用那種方式殺人,事情爆發後,自己一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警方已徹底調查過相原沙都子的一切,顯然毫無所獲。

真相到底怎樣呢?

套一句前述之詞,犯人的手段應已超越一般常識,但是,那是怎樣的手段呢?

事件發生後,我不斷思考,可惜沒有任何線索。犯人遠比我狡猾多了。因此想借助父親的智能。希望能想出在雪月花儀式上,計劃性毒殺對手的方法。當然,過去並未發生過類似的事件,但我期待閱歷無數的父親,能有高人一等的見解。

我將盡可能記下所知的一切,如果還需要任何必要的資料,請吩咐一聲。

我知道父親很忙,但還是想拜托您。靜待回音。

 

恭一郎敬上

 

補記 同鄉友人送我土產的地酒。我將它放在廚房的櫃子中。開瓶後請盡早喝光。但注意不要過量。

 

將信放在餐桌時,加賀內心不禁感到後悔和迷惘。暫且先擱下此心情吧,目前最重要的是了解真相 ——

(拜托好嗎? …… )

加賀想,已經有幾年沒拜托過父親了。從進大學開始吧。記得那時拜托父親讓自己上大學 ——

出家門時,撕下一張掛在大門上的日歷。十一月十六日,事件已發生近兩星期了。

抵達學校,已是十點左右。他沒拿出講義,也不繞到研究室,直接走向練習場。預備練習一上午,下午再上東京。

劍道部辦公室內,只有森田一人看著漫畫。看他身著練習服的裝扮,似乎正在練習中。正等待對手來嗎?一看到加賀,森田合上書站起來。

“明天就是比賽的日子了。”森田聲調頗緊張,似乎參賽的是他自己。

“願意和我練習嗎?”

“很樂意。”森田將漫畫收入自己的櫃子,拿出一把竹劍。

“後來警方有任何表示嗎?”

加賀邊換上劍道服,邊閑聊似地詢問。因為波香死亡以後,聽森田說,警方曾來問過幾次話。最近情況演變得如何呢?似乎森田他們也不清楚警方掌握的情報。

“最近沒來。”森田答。似乎對警方不來一事松了口氣。

然而,加賀感覺波香的死,多少和劍道社有關。因為根據女社員及新進社員表示,最近波香的舉動很奇怪。有一次,她向女社員詢問“有沒有社員的履歷表?”還問新進社員“九月份女子個人賽時,坐在哪裏加油?”那位新進社員向其它人確認後,告訴她“在啦啦隊的位子上。”為什麽她要調查這些事呢?

森田雖然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加賀發覺,自己很難將心思集中在劍上,揮劍時機也不對,而明天全國大會就要開場了。

約三十分鐘後,加賀注意到沙都子出現在道場的入口。他以攻擊前臂姿勢的右手向森田做手勢,並氣喘籲籲地請他“稍微休息一下吧!”森田看見了沙都子,大聲她招呼。

“好像有所為而來哦!”邊擦著臉,加賀單刀直入地說。

“來為你加油的。明天就要比賽了。抱歉,我不能去為你加油。”

“揮動竹劍時,很難留心周遭的情況。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此外還有什麽事嗎?”

加賀一問,沙都子伸長脖子探探他的身後。加賀也轉頭,看見森田又回到辦公室看著漫畫。

“昨天我去過波香的家。” —— 盡管離辦公室有十幾公尺,沙都子的聲音卻低得連加賀都幾乎聽不清楚 —— “我曾經跟你提過吧。就是在波香房內發現的化妝品瓶子,昨天我問過波香的哥哥,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

應該是用完的空瓶,卻裝了些奇怪的東西。加賀聽她指出化妝品瓶子時,就覺得事有蹊蹺。

“放了毒藥嗎?”

本是一句玩笑話。並不認為波香是自己喝下毒藥。但是,沙都子的回答卻大出意外。她說:“是。裝了毒藥。”

加賀感覺自己的臉頰似乎發麻:“騙人的吧!”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不騙你。”

沙都子大概已從震驚恢復過來了吧,只覺得她的神態如往常般平靜:“裝進毒藥是事實。但是,事情有所出入。雖然毒物已經化驗出來,但那並不是氰酸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