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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回管道,“樂感什麽的都狠出色。”

“哈哈,這麽說來,右腦損傷的說法不能成立啊。”醫生搖搖頭,“光看畫似乎有受到損傷的跡象但,如果右腦真的受損,音樂方面的能力會有明顯退化。也就是說,關於這張畫,我們只能認為,你哥哥本來就是這種畫風了。”

我一邊默默點頭,一邊找理由說服自己。聽了這位醫生的話,我明白了許多。畫裏出現的無視左側空間症狀是由於我原有的右腦意舊正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京極的意識開始支配右腦,所以我的音樂才能才會提高。“明白了,下次我帶哥哥過來。”我把畫收好,站起身來。

“我的話對您有幫助嗎?”

“當然,很有參考價值。”

出了診療室,我沒有直接回候診室,而是朝走廊的反方向走去。盡頭有一扇門,上面貼著“非病房管理人員禁止入內”。我毫不猶豫地打開門,來這家醫院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看看這裏。

走了幾步又看到一扇門,只是鑲了玻璃的間壁,我還是能看到裏面的東西。走廊繼續延伸,兩側是一扇扇門,大概是患者住的房間。

右邊有個類似管理辦公室的地方,現在空無一人。我輕輕推門進去。正要關門的時候突然察覺到門會自動上鎖,若沒有鑰匙,從裏面無法打開。我拿過旁邊的一只拖鞋夾在門縫裏。

我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小心翼翼地在過道走著。周圍也不是全然無聲,偶爾可以真切地聽見門內傳出的聲音,說明那些房間裏確實住著人。有個房間裏還有人在說話,我在門前停住,想聽聽裏面的人在說什麽。原來是有人在念經。

看不清樣子,但房間裏住著病人的事實一直壓迫著我的神經,總有一種想拉開門—探究竟的沖動。我強忍住好奇心,往裏頭走去。

看見一間談話室,我朝裏面窺視了一眼,有一對中年男女正在談話。這兩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精神有問題。房間一角還有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正在給玩偶換衣服。

我感到背後有人,轉身一看,是個三十多歲、穿著白大褂、醫生模樣的男人。他以觀察實驗鼠時那種學者特有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盯著我。

“不好意思,我好像迷路了。我馬上出去。”我慌忙辯解。可那個男人的眼神絲毫沒有變化,仍死死盯著我兩眼的正中間。“那個……”我再次企圖辯解。

“哎,山本先生,你在這兒啊。”就在這時,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仔細一看,那個胖護士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等一會兒醫生就來了,請回房間去吧,明白了嗎?”胖護士輕擁了一下那個男人,讓他回病房。他就那樣失神地沿走廊走了過去。

護士的視線隨即轉向我,有些驚訝地問:“您是在……”

“對不起,我只是稍稍參觀了一下。”

“參觀?”

“嗯,其實我哥哥很可能不久就要麻煩你們照顧了,我想先看看這裏面的環境。”

“您哥哥?噢。”護上臉上警惕的表情松懈了大半,“可這樣擅自闖入病房是會給我們添麻煩的。”

“非常抱歉。”我回到走廊,護士也跟著我出來。

“請問你哥哥準備什麽時候開始住院呢?”

“我還不太確定,也許很快,也許還需要些日子。”我停下腳步指著身後說,“剛才那個男的是病人?談話室裏面的人也是?”

“嗯,是的。”

我不禁搖搖頭:“真看不出來,特別是談話室裏的。”

“這裏的患者都被當成正常人來對待,基本上很難看出什麽區別。”護士自豪地挺挺胸說道,“不管怎麽說,充滿人本主義關懷是我們這兒看護工作的特點。”

“我哥哥住進來之後,也能受到人性化的照顧吧?”

“那是當然。”

“那到時候就請您多多關照了。”我朝護士鞠了一躬。

她有點吃驚地回道:“嗯,沒問題。”

走出醫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庭院中和停車場上那些病人模樣的身影都不見了。我站在門口,轉身望向那幢白色的建築。一個貌似主婦的女人避著我從路對面走開。恐怕她是把我當成了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