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晚上,她如約而至。我拿出坐墊,端出下班路上買回來的紅茶。

“好喝。”直子誇完紅茶的味道,馬上切入正題,“為什麽要這麽做,能告訴我嗎?”

“沒有理由,只是幹了想幹的。”

“你想把狗殺死,割下腦袋?”她皺起眉頭。

“事實上是這樣。”我詳細敘述了昨晚的情形。她似乎能理解狗叫聲吵得人惱火這一點,但當我說到殺狗、砍頭時,她眉頭緊鎖。

我說:“我想畫畫,可怎麽也無法下筆,腦子裏一點兒靈感也沒有,只是在貼著白紙的畫板前發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碰這鋼琴。”

她看著我指給她看的玩具鋼琴,像在看什麽討厭的東西。“你是說症狀在惡化?”

“沒錯,並且在加速。京極不讓我畫畫,而想讓我彈琴。我覺得這種力量在一天天加大。”

“沒那麽悲觀。你還在記日記嗎?”

“嗯。”

“今天記了嗎?”

“剛寫。”

她點點頭,視線移向書架。這動作讓我很警惕,她為什麽對日記那麽在意?從她的眼神中我能感覺到除了對我的關心,還包含其他的意思。

“你現在已經和那些家夥……堂元他們沒來往了?”

“沒了,所以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

“是嗎?”

“哎,我有個想法,”她的雙手手指一會兒交叉一會兒放開,昨晚這種事沒準什時候還會發生,我很擔心,想常來看看你,這樣也許能在你一時沖動要幹傻事的時候阻止一下。”

“接著說。”

“給我一把備用鑰匙吧,不一定總能和你事先打招呼。”

“備用鑰匙?”

“是啊,有的吧?”

看著她撒嬌般的眼神,我又開始心生厭惡。她為什麽要鑰匙?是真想救我嗎?前幾天的情形浮現在腦海裏,我去醫院那會兒工夫,這個女人究竟在幹什麽?

我說:“沒有備用鑰匙,阿惠拿走了。”這是事實。

她的臉上明顯露出失望,這表情更加深了我的懷疑。

“哦,真遺憾,還想幫幫你呢。”

我沒放過那一瞬——她的目光在書架處停了一下。

“渴了,”我站起來,“我去買啤酒。”

“你不是戒酒了嗎?”

“今天例外。你等一會兒。”

走到外面,沒想到風涼颼颼的。可能是頭腦發熱才這麽覺得。

我故意提高腳步聲走出走廊,又悄無聲息地回到門前。我不想懷疑她,但可疑的地方太多了。如果她想出賣我,會趁我不在有什麽舉動。我打算突然把門打開。

但……

我站在門前剛想開門,聽見裏面有說話聲。我抓著門把手,全身僵硬。她不會和自己說話,那就是說在給誰打電話。

我豎著耳朵,可聽不見。過了一會兒,聲音沒了。她像是掛了電話。

我沒有勇氣開門。我不願去想她出賣了我。我願意相信,她對我的感情是真的,就算我對她的感情源自京極的意願。

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幾分鐘,或許實際上並沒有那麽久。我舔舔幹燥的唇,深吸一口氣,把門打開。

她正在弄自己的包,看樣子是正慌忙把什麽東西收起來。

“呀,嚇我一跳。真快啊。”她臉色發青,“啤酒呢?”

“自動售貨機停了,這一帶晚上不賣酒。”

“啊?”她神色慌張,“真沒辦法。”

“你剛才在幹嗎?”我問。

“沒幹嗎……就是發發呆。”

我看看書架。日記本周圍明顯被動過,我沒說穿,伸手環抱住她。

“你怎麽啦?”她一臉不安。

“你會幫找的,對吧?”

“嗯,當然。”

我把唇貼了過去,就勢把她放平,將手從她的裙子底下伸進去,粗暴地扯下她的絲襪和內褲。她突然被觸到雙腿之間,身子不由一顫。

我不管她小聲抗議“別胡來”,由著性子在她身上發泄.她一直忍著,仔細想想,能忍受這樣的痛苦,一定有什麽原因。

完事後我說:“去沖個澡吧,汗津津的不舒服。我一會兒洗。”

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沒找到拒絕的理由,便赤稞著站起來,沉默地走進浴室。

聽見浴室傳來淋浴的聲音,我直起身掛過她的包打開,首先看到的是個相機大小的黑色機器。我拿在手裏看了看,馬上明白了那是一台手提復印機。再看看包裏,發現了幾張復印紙,紙上印的不是別的,正是我日記的部分。

我開始耳嗚,被抑制的東西在往上湧。腦在拒絕往深處想,是京極在拒絕。

頭暈。腦袋深處傳來電子音,嗡嗡作響。

我把包放回原處,躺下抱著腦袋。正好這時她從浴室中走出,身上裹著浴巾。也許是發現氣氛不對,她的表情有些生硬:“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