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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慎介在暗自低呼,會有這種事嗎?

然而回頭一想,要說是催眠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當他一被瑠璃子那雙眼睛盯視,身體就無法自由動彈,這種情況自己就親身體驗了好幾次。遭到岸中美菜繪催眠的上原綠,或許也在無意中獲得了這種能力。

“因為催眠術的關系,綠認定自己就是岸中美菜繪,或許也因為這麽說服自己,她的心就能獲得救贖。漸漸地連想法都變得跟岸中美菜繪一樣,在行為舉止上也越來越相似。”

“岸中玲二對這樣子的她有什麽反應呢?”慎介提出疑問。

木內嘆了一口氣。

“剛剛你也說過了吧!岸中試圖制作出神似他老婆的完美人偶,可是卻陷入了僵局,如果她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話,情況又會怎樣呢?”

慎介回想起岸中玲二筆記的最後一頁。上面寫的內容確實如下:

“歡迎回家。”我說。

我回來了,她回答。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不要再離開我了”我說。

我不會離開的,她說。

木內再次拿起馬克杯,啜飲了一口咖啡,嘴角泛起笑容,那是虛無的冷笑。

“人偶設計師與人偶之間,不知道會萌生怎樣的愛,當然我也無法想象。可是,他們有好一段時間都處於蜜月狀態,這件事我能肯定。因為我一直暗中觀察著她,所以保證沒錯。”

“他們的蜜月為什麽沒有持續下去呢?”

“我雖然不清楚細節,不過大致上來說,應該是人偶師自己先清醒了。”

“清醒?”

“他發覺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妻子,也不是和妻子相似的人偶,而是殺死妻子的外人。當然,我雖然這麽說,也不代表他已經知道車禍的真相,或許他依然以為殺死妻子的兇手是我,不過我也不敢多想。綠都已經這麽像岸中美菜繪了,可是對岸中玲二本人來說,她依然是幻想出來的人偶‘MINA-1’。幻想終究是幻想,夢就是夢,總有一天會清醒的。”

“醒來後怎樣了呢?”

“這部分你也知道,他重新體認到失去妻子的事實,發覺自己居然愛上殺死自己妻子的人,受到這個打擊之後,心中的悲傷與對自己的嫌惡感襲向了他。不久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隨自己的妻子而去,但是在那之前,他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須先處理。”

“報仇嗎?”

“就是這樣。”木內喝光咖啡,放下馬克杯。

慎介忽然想起自己手上也拿著杯子,他的目光落在杯子上,望著黑色液體緩緩搖晃。他回想起岸中玲二到店裏時的灰暗表情。

“她應該是繼承了岸中玲二的遺志吧!岸中殺我沒殺成,於是她現在便要送我下地獄嗎?”

“從整個事情的經過看來,是這樣沒錯。”木內說著點了點頭。

慎介把馬克杯拿近口邊,喝下有些變涼的咖啡。咖啡已經走味,只剩苦味在口中擴散。

“可是,我還是不太能接受。”慎介說。

“什麽東西?”

“如果她想殺了我,應該隨時都辦得到呀!可是,我卻仍然活得好好的,這又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她沒有殺我呢?”

關於這個問題,木內思考了片刻,最後仍舊只是搖搖頭。

“我不知道,或許她有自己的考量。”

“考量是指?”

“復仇的方式,或許她覺得光是了結你的性命還不夠。”

聽了木內的回答,慎介聳了聳肩。

“究竟有什麽方法比殺了對方更好、更幹脆呢?”

“我能說明的部分就只有這些,總之,現在的首要之務就是先找到她,然後把她徹底隔離。”

慎介雖然認為綠或許會進精神病院,但沒對這件事繼續追問,他把剩下半杯以上咖啡放到桌子上。

“你還有一件事還沒有說明。”

“什麽事?”

“小塚刑警,你們把那個人怎麽了?”

木內像是在忍受疼痛似地緊皺眉頭,搓揉起下巴。

“你問我這個問題要做什麽?我想這件事應該和你無關。”

“我可以稍微推理一下嗎?”

“請!如果有東西可以推理的話。”木內露出詫異的表情回答。

“當我被軟禁在那棟摩天大樓裏的時候,小塚刑警來救我,我立刻逃了出去,小塚刑警說他想調查一下,所以就留在現場。之後,我撥了好幾次電話給他,卻無法取得聯絡,你覺得我認為他發生什麽事了呢?”

慎介觀察著木內的反應,木內背靠著廚房的流理台,環起雙臂,像是要催促慎介繼續說下去,擡了擡下巴。

“我在意的是,那間房子被整理得相當幹凈,為什麽要在慌亂之中還要特地這麽做呢?我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那你的推理呢?”木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