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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裝設在汽車儀表板旁的電子鐘一眼,時間正從二十三點二十九分變成二十三點三十分。也就是說,下名古屋交流道之後過了一小時,汽車已經進入靜岡。

“真快。”末永拓也喃喃自語道。今晚沒有車禍或塞車。預定時間之前應該會抵達厚木吧。

在厚木卸完貨,他的任務就結束了,接下來飆回名古屋就行了。拓也想打開收音機,但是手伸到一半,心想還是算了。他為了避免分心,一路上忍著不聽收音機。最好還是再繃緊神經一會兒,如果現在在這裏引發車禍,等於是自取滅亡。不只是車禍,要是因為超速而被躲起來的警車逮捕,那可就糟了。因為今晚行經此路段的紀錄,會留在警方手上。

拓也看了一眼車速表,時速一直維持在八十公裏至一百公裏的範圍內。就連剛考到駕照時,也不曾這麽遵守交通規則開車過。當前方完全看不見車尾燈時,他有一股沖動想踩下油門,但在差點踩下去之前硬是忍住,今晚的目的是安然抵達厚木。接近急轉彎的路段,拓也大大減速,小心翼翼地轉動方向盤。一輛大卡車從內線車道超車而去。轉彎之後,後方的貨架發出聲響。拓也不禁全身打了一個冷顫,接著心跳加速。拓也注意前方車況,調整後視鏡,檢查貨架。深藍色的睡袋稍微改變了位置,大概是因為轉彎的離心力而有所移動,除此之外,似乎別無異狀。

“別嚇我啦!”拓也歪著嘴角,將後視鏡調回來,映照出後方車輛的車頭燈。大概也有許多人以這種車速行駛在高速公路上,不見得每個人都想超拓也的車。

——這些家夥大概猜不到我車上載了什麽吧。拓也瞥了四周的車一眼,面露詭異的笑容。

兩星期前——

“別開玩笑了!”拓也將命根子插在康子體內,狠狠地瞪著她。康子將雙手環在他脖子上反瞪回去,兩人停止腰部的動作。

“我當然沒在開玩笑。”雖然呼吸還有些紊亂,她的語調聽起來卻很冷靜。這女人具有獨特的嘶啞嗓音,以及不似日本人的五官,令人難以解讀她的情緒。

“你是說孩子是我的嗎?怎麽可能?”拓也對那話兒使力,兩人更深入地交合。

康子霎時皺緊眉間,閉上雙眼,旋即睜開眼看拓也,問道:“你是什麽血型?”

“我怎麽知道?”

“跟你說,我是O型。所以如果孩子的血型是O型,就很可能是你的孩子。”

“和你交往的男人,也有A型或B型的吧?這種情況下,也能生出O型的孩子,誰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種啊?”

康子咯咯嬌笑,說:“這很難說。”

“少裝蒜了!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我可沒那樣想,但是有很多事你應該不知道。”

“你會拿掉吧?”拓也問。

康子臉上帶著笑容,爽快地回答:“我要生下來。”

“你不曉得是誰的孩子,卻要生下來?”

“生下來就知道了,起碼我會知道。”康子自信滿滿地答道。

“絕對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話別說得太滿。就算是你的孩子,我也不在意。”

“知道是誰的孩子之後,你打算怎麽做?”

“我要他負責。”康子的眼神仿佛在說: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要對方怎麽負責?”拓也一問,她睜大眼睛。

“有了孩子要男方負責,還用得著說要怎麽負責嗎?”

“結婚嗎?別鬧了。我們應該約定過了,絕口不提那種事的。”

“這我知道,特別是對你而言,現在是關鍵時刻。”康子露出意有所指的眼神。

“你只要承認他是你的孩子就行了,我不會要求你娶我。這樣可以吧?”

“你要用這種方法向我敲詐贍養費嗎?”

“請你別用‘敲詐’這種下流的字眼。這是我應有的權利吧?再說,比起你即將獲得的財產,你會付給我的金額,我心裏有數。”

“你這話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

拓也擡起她的雙腿,跪著挺起上半身。下體軟了一半,兩人處於勉強合為一體的狀態。他直接伸長手臂,用雙掌箍住康子的脖子。“拿掉吧。”拓也說完輕輕掐她脖子。笑容從康子臉上消失了,隆起的乳房隨著稍微變急促的呼吸搖晃,一道汗水順著脖子流到拓也手上。

“你要殺我嗎?”

拓也不發一語,慢慢加強拇指的力道。康子眼中岀現些許恐懼,然而緊抿的雙唇,依然不服輸地表現出她的堅強。拓也稍微減緩手指的力道。“算你厲害。你打算一輩子纏著我吧?但如果不是我的孩子,就是一樁悲劇了,你明白嗎?”

“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拿掉孩子。”康子的表情又恢復從容,從紅色的唇瓣間露出潔白的牙齒,說:“我已經下定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