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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山等到中森弓繪離開會客大廳,走到櫃台旁的內線電話,拿起話筒打到研究開發一課,他事前和鈴木主任約好了要見面。

鈴木接起電話,說馬上過去。從他的聲音聽起來,感覺是個懦弱的人。打完電話後回到桌子,整理至今的打聽成果。就橋本的父親所說,橋本和仁科直樹似乎沒有私人交情。父子倆分開生活,照理說他父親應該也不知道實際情況如何,但他父親自信滿滿地應道:“不,敦司這孩子有事情不會瞞著我們。”

佐山心想,這份自信就是陷阱所在,但是沒有道破。他原本期待從中森弓繪口中問出一些消息,但期望卻落空了。她是最靠近仁科直樹的人,所以佐山認為,她手上應該有什麽線索。

對了,狛江署在傳一件奇怪的事——事情和弓繪有關,她從前待在設計部,似乎是被直樹硬調到現在的部門。這件事似乎也傳出了一點八卦,但終究只是謠言罷了。

中森弓繪那一天沒有請假啊——即使如此,當佐山心想還是調查她比較好時,有人站在他眼前。他擡頭一看,一臉寒酸樣的男人低頭行禮,他給人的感覺果然和電話中一樣。

“這麽說來,橋本先生那一天加班到晚上九點是嗎?”

對於佐山的問題,開發一課的鈴木頻頻點頭。他是橋本的上司,但這僅止於形式上,鈴木本人坦白說:實際上橋本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進行研究。

“你一直和橋本先生在一起嗎?”

“倒不算一直,但我知道他還留在公司裏。因為我在實驗室看見了他。”

“原來如此。”

佐山也想:如果他在九點之前有不在場證明,調查他就沒用了。佐山在調查十一月十日,也就是仁科直樹遇害那一天橋本的行動,但看來他肯定是在工作。

“對了,橋本先生是個怎麽樣的人呢?”佐山以閑聊的口吻試探性地問。

於是鈴木感覺也放松了些,態度變得從容,話也變多了。“嗯,他是個工作認真的男人,五官線條細致、身材肥胖。”

“他很有野心嗎?”佐山問道。

“野心?哎呀,他感覺上不是很有野心,但好像有夢想。”

“怎樣的夢想呢?”

“像是未來想接觸宇宙開發,所以他希望公司能派他去美國MM。因為那裏有做這方面的研究。實際上,我聽說他的願望有可能實現。所以他也很高興……但很遺憾發生了這種事情。”鈴木先前嘴巴動個不停,說到這裏立刻變得緩慢。

“他和仁科直樹先生的往來情況如何呢?你有沒有聽他說過這方面的事?”

鈴木偏過頭。“基於工作有形式上的關系,但我不記得他們有私交。”

“關於先前的仁科先生遇害一事,橋本先生有沒有說什麽呢?”

主任這時又偏著頭,理不出個頭緒。“畢竟他不太說話。”

“他會避開話題嗎?”

“與其說是避開話題,倒不如說是覺得事不關己吧。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遇上那種事。總之,他不會與人結仇,而且他很孝順。每個月都會回千葉老家好幾次,開車載父母去兜風,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確實。”佐山出聲應和,察覺鈴木的話中,有些字眼令他有些在意。

“橋本先生喜歡兜風嗎?”

“好像很喜歡,他說他也經常一個人去伊豆。”

“他開怎樣的車呢?”

“呃,自強活動時他載過我。”

鈴木用拳頭輕輕敲了敲發際線後退許多的額頭,然後說:“噢,對了。是皇冠(CROWN)。他說,因為想讓父母坐得寬敞舒適。”

“皇冠……啊!”佐山想起那款車的車體,除了座位之外,後車廂也是大容量。

“那次自強活動時,他也是毫無怨言地接下了累人的司機工作。他是個好人,我實在是不懂,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呢?”佐山心不在焉地聽鈴木沒完沒了地說。

橋本的白色皇冠停在公寓東邊的停車場,似乎勤於打蠟,閃著新車般的光輝,看來橋本的性格也能從這種地方窺見一斑。這麽說來,車內平常也經常仔細打掃嗎——?

佐山心想:如果是這樣的話,要判斷就有點困難了。

“九點還待在公司的橋本是清白的,你調查他的車也沒用吧。”佐山一提出想調查橋本的皇冠車的要求,谷口就發出這種疑問。佐山也知道這是正確的想法,但試著堅持下去。

“但是為了慎重起見,還是調查一下比較好。犯人是用車搬運直樹的屍體。就犯人的心理而言,我想不會用租來的車。因為會留下證據。我猜想,那輛車可能是犯人身邊的車。”

“基本上,我同意你的想法。”谷口點頭說道。

事實上,他讓鑒識人員徹底調查過直樹的愛車富豪。因為犯人也可能用直樹自己的車搬運屍體。然而,鑒識人員卻沒有從富豪查出任何可疑跡象力而從公寓住戶的證詞得知,命案當天富豪車停在停車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