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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前的馬路上,在小商品街中斷的地方,有一戶掛著‘青木不動產’的招牌的小戶人家。在入口的玻璃門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公寓和樓房的出租簡介,如:一居室,帶衛浴,63000日元,只限女性。

“就是這裏吧?”

站在門口的太田說道,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來這兒了。他顯然已經回憶起來了。

打開玻璃門走進後,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小櫃台,對面並排放著兩張書桌。有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其中一張書桌旁辦公,看到加賀二人便站了起來。

“我們可不是來租房的,”加賀說,“我們想問問關於青木一弘的一些事情。”

這個白發男子瞟了一眼他們亮出的警察證件,像恍然大悟一樣,表情變得緊張起來。“是警察嗎,真是不好意思,我看到兩個男性顧客就會習慣性地提高警惕呢。”

他鞠了幾個躬,“你們想了解我兒子的什麽呢?”又嚴肅地問道。

“是這麽回事。”

太田想了想,說:“先讓我們上駐香吧。”

打開辦事處後側的門,裏面就是住房,進去後就有一個日式房間,裏面有一個佛龕,上面有一個黑色鏡框,裏面放著青木一弘的照片。那是一個長臉的青年,臉頰凹陷,第一印象有點神經質。兩眼的焦點微微交錯著,給人以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上了一炷香後,回到辦事處看到一個年輕女孩打開玻璃門走了進來。加賀知道,她並不是顧客。而她剛看到他們的時候以為是客人,不過立刻就想了起來,“啊,你們是警察……”

“前幾天多謝了。”加賀說,“我們剛為你哥哥上完香。”

“噢。”她小聲回答。

之前來到這裏的時候,這家店門關著,只有她一個人守候在家裏。爸爸去紐約認領兒子的屍體了。那時候她說的話加賀還印象深刻:

我哥哥被紐約吞噬了——

加賀太田與青木和夫在招待客人用的沙發上面對面坐了下來,和夫時不時地鼓弄著他那布滿白發的頭,開始講述起來。

“對於一弘學畫畫我可是一點都沒反對啊,因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選擇,盡管我一直覺得靠畫畫沒法謀生。我想,他以後當學校繪畫老師還是來我這個店幫忙,在我的有生之年可以慢慢考慮。但我萬萬沒想到他會選擇去美國。”

“即便如此你也沒有反對嗎?”太田問。

“沒有,我覺得這樣也可以,趁著年輕多學點東西也是好的。”

青木和夫是屬於善解人意一類的父親。

“你們經常聯絡嗎?”太田又問。

“一開始他經常給我寫信,但是漸漸的就少了,不過直到去年夏天為止,還算是保持聯系的。只是他不告訴我他的住址,所以我沒辦法主動聯系他。”

女兒純子泡了茶走了進來,到處彌漫著茶香。

“然後我就想,他只要平安無事就好了,因為當四年前的案件發生的時候我著實嚇出了一身冷汗。”

“是那邊聯系您的嗎?”

他父親也知道這個案件倒是出乎意料。

“是警察來的電話,聽到生命沒有危險我心才落了地,不過也身負重傷了呢。我因為脫不開身,所以讓一個親戚替我去看望了他。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美國的恐怖,他出院後,我本來想讓他回來,可是他卻不聽。連住處也自說自話地搬了。沒想到這次看到他已經變成骨灰了啊。”

青木和夫笑得很淒涼,兩手捧著茶杯抿了一口。

“一弘是住在哪裏的呢?”加賀問。

“非常臟亂差的地方。”和夫皺皺眉頭,“簡直像垃圾桶一樣的公寓,到處充滿著奇怪的味道,聞了真想吐……一弘的房間裏最多的就是酒,就像一個塗滿酒精的房間。通知我一弘的死訊的是住在隔壁的一個日本人,這個人的房間是最整潔的。他自己說是為了學音樂特地住在這樣的地方的,我也不知道這理論從何而來。哎,反正就是很糟糕的地方,我覺得光是住著就會得病。”

從他再三強調這點來看,應該真的是很臟亂。加賀不知不覺腦海裏浮現出那種景象。

“話說回來您就您兒子的死了解了點什麽嗎?”

太田問,而和夫悔恨的搖著頭。

“不知道,他的鄰居說他似乎有點憂郁症。”

“他有沒有說自殺前發生過什麽不對勁的事情?”

“那個人其實也不是和他特別熟,對了,大概他自殺前的十天左右,好像有人給一弘打來過電話,當然一弘的房間裏沒有電話,電話是打到門房的,而且那是從日本打來的國際長途。”

“從日本?”

加賀湊近身子,“對方是誰呢?”

“我不知道。”和夫回答,“不過據說我兒子接到那通電話後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