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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沒有。我經常送香裏小姐回家,說不定他在調查她時,順便打探了我的底細。”

“可是,為什麽他能夠查出你的真實身份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戶倉佳枝說,那些戶籍謄本好像被丟在垃圾桶裏。如果他有意要調查你的話,應該會留下那些資料吧?”

“會不會是失去興趣了呢?”

“應該不會吧。”哲朗看著美月。某個跟蹤狂針對盯上的女人身旁的男人調查之後,發現“他”其實是女人。跟蹤狂會對這個事實不感興趣嗎?

美月也一臉沉思的表情,默默地飲酒。

“對了,他真是個好人。”哲朗改變話題。

“他氣色好嗎?”

“看起來不像病人,但是也稱不上朝氣蓬勃。他對美月贊不絕口喔。”

“他稱贊我?不會吧。”

“真的。”哲朗詳述了和廣川的對話。美月漸漸沒了食欲,放下叉子托著腮。

“和他一起生活的時候,我心裏滿懷歉意,總覺得自己毀了他的一生。我原本想要讓他過真正的婚姻生活的。”

“包括性愛嗎?”

“嗯,包括性愛。”美月淡淡地笑了。“但是,有些東西我怎樣也無法接受。所以我下定決心,就算不能當他的女人,我也要成為他完美的人生夥伴。我想這樣應該能夠贖罪了。”

“完美的人生夥伴,加上完美的母親啊。”哲朗在嘴邊傾斜酒杯。“我也見到了悠裏,他看起來很有精神。”

美月眨了眨眼,一臉尷尬的表情。像是在害羞,也有幾分高興。“他長得不像我吧?”

“不,沒那回事。”

“他身高多高了?”

“身高?我不確定。大概這麽高吧?”哲朗將右手舉到適當的高度。

“他長大了吧。”美月露出遠眺的眼神;一種哲朗沒見過的溫柔眼神。他心想,這是母親的眼神。

她拿著酒杯起身,朝陽台走去,打開窗簾,眺望夜景。

“一接近聖誕節,夜晚的街頭看起來好美。”美月啜了一口葡萄酒,繼續說道:“去年的聖誕節,我也想過要送那孩子禮物。”

“匿名送個禮物給他吧。”

“我不能那麽做吧?”美月苦笑道,旋即恢復認真的表情。“我是不是在為無聊的事情煩惱呢?”

“無聊的事情?”

“或許我對是男是女想太多了,明明也有人超越了性別而活著。”

她指的大概是末永睦美吧。這不是個能夠隨便應和的話題。見哲朗沒附和,美月回頭來笑道:“今晚想喝點酒,你要陪我嗎?”

“OK。”哲朗舉杯。

家裏的葡萄酒還有兩瓶。除此之外,還有半打灌裝啤酒、一瓶野火雞威士忌。兩人把全部的酒都喝光了。喝酒時,美月做了醃魚,切了起司。哲朗起身小解了三次。

“好久沒這樣喝了。”哲朗像人偶般將身體靠在沙發上說道。他吐出的氣息帶著酒臭味。

“嗯,我也是。”美月躺在雙人沙發上。

“在‘貓眼’不能喝嗎?”

“酒保要是喝醉了怎麽工作?”美月動作緩慢地挺起上半身,伸手去拿茶幾上的香煙。“說不定自從那天之後,就沒有盡情地喝過酒了。”

“那一天是指?”

“去QB住處的時候。”

“噢。”哲朗揉著雙眼。“那時候真喝了不少啊。”

“自從那次之後,我就不曾想要醉倒了。”美月在嘆氣的同時,吐出了煙。

“也給我一根。”

哲朗一說,美月瞪大眼睛眨了眨。“你也抽嗎?”

“我想抽,連原本討厭煙味的早田現在都在抽了。”

“時光流逝啊。”美月將香煙盒和打火機扔了過來。哲朗兩樣都沒接到。

“我動作變遲鈍了,這是老化現象吧。”哲朗皺起眉頭,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

“不是老化的關系吧?”美月眼神認真地說道。

哲朗不發一語,將煙銜在嘴上點火,戰戰兢兢地抽著煙,感受煙進入肺裏的感覺。胸口產生小小刺痛的同時,腦中瞬間麻痹。他差點嗆到,但是強忍了下來。

“有一部電影叫《獵殺紅色十月》(The Hunt For Red October),有一幕是主角潛入蘇聯核子潛艦,為了表現出從容不迫,而抽不能抽的煙。你的表情就和主角當時的表情一樣。”美月咧嘴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麽帥的男人嗎?”

“嗯,是啊。迷死人了。”美月拋了個媚眼。

兩人默默地吞雲吐霧了一陣子,天花板附近的空氣轉眼間變得一片白茫。

“QB。”

“嗯?”

“我啊……,”美月垂下視線,但旋即筆直盯著哲朗。“我和理沙子接吻了。”

哲朗因為酒精作用,腦袋昏昏沉沉的,但這句話還是對他產生了沖擊。他將香煙夾在指縫間,無法反應,啞口無言,連身體也忘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