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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明知她在演戲,還讓她結婚嗎?”

“我們應該為此受到譴責吧?”

“不,我並不是在譴責您……”哲朗低下頭。

“有人上門提議相親時,我們猶豫了。我們希望讓她和一般女孩子一樣進入家庭,但是那究竟能不能讓美月得到幸福呢?另一方面,我們又會想,正因為她異於常人,所以讓她結婚會不會比較好呢?”

“然後呢?”

“結果,我們讓美月自行判斷。那孩子說,想要見見對方。我還記得相親當天,內人一臉惴惴不安的表情。”

“她呢?”

“美月啊,”說到這裏,她父親稍微擡起頭,露出遙望遠方的神情。“那該怎麽說呢?勉強舉例的話,她的表情就像是一個人偶。完全不像是真人的表情。說不定她想要徹底變成一個人偶。”

“而廣川先生喜歡上了那個人偶。”

“因為那個男人也是個怪胎。”他替哲朗的玻璃杯斟酒。“美月說,如果對方喜歡自己的話,結婚也行。內人提醒她好幾次婚姻不是兒戲,我也很不放心。但是結果,我們還是送她出閣了。總之,我們覺得如果她能放下過去也是好事。”

哲朗聽美月本人說過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結婚。但是一聽她父親說,各自的苦惱又從不同的角度浮出台面。

“我覺得自己或許鑄下大錯,是在結婚典禮當天。身穿新娘白紗禮服的美月,看起來一點也不幸福。她一臉萬念俱灰的表情。我當時或許應該沖出去跪在地上向眾人道歉,取消那場結婚典禮。事後內人也說了同樣的話。”

“所以這次的事您也……”

“是的。”他深深地點頭。“和你想的一樣,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所以您才不去找她。”

“我希望那孩子能夠不去思考自己是男是女,順著自己的想法活下去。”接著,他眯起眼睛繼續說道:“因為我曾經做錯過一次。”

喝完一瓶啤酒時,哲朗起身告辭。

“我陪你走到門口。”美月的父親也出了玄關。他身穿夾克,脖子上纏著一條灰底黃色花樣的圍巾。

當哲朗誇贊圍巾,他一臉靦腆。

“這是美月十多年前織給我的。我很小心地使用,但還是相當破舊了。”

“她也會編織啊?”

“她大概是強迫自己練習的吧。不過啊。”說完,他聞了聞圍巾的味道。“當美月送我這條圍巾時,是她親自替我圍上的。她當時的表情,無論怎麽看都是女人的表情。那應該不是演戲。所以啊,我這麽說可能會讓你見笑,我到現在還是寧可相信那個孩子是女人。”

哲朗默默點頭。他想說:我也是。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那張成人禮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