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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秋天,隆治突然告訴她要結婚了。當時賴江只是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如果弟弟能自己找到理想的愛人,那再好不過了。當她得知女方是最近與華屋建立合作關系的公司經營者時,也沒有特別反感。日本今後會有更多女企業家出現,只不過弟弟的對象碰巧是這樣一個人。確切地說,作為華屋的社長夫人,對業務一竅不通,絕對不如精通些好。她只擔心若女方太忙,不利於維持家庭。隆治只是付諸一笑。

“對不起,姐姐,我沒有建立家庭的意識,只是因為想盡量和她在一起,才選擇了單純的辦法。我並不想讓她幹家務,也不想把秋村家的陳規舊矩強壓給她。和她結婚後,依然希望保持良好的夥伴關系。”

這的確像隆治的一貫作風。賴江想,如果父親還活著,不知會說些什麽。她沒說什麽,只要弟弟想結婚,就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又過了幾天,約好了和那個女子見面。從弟弟的話推斷,那應該是一個幹勁十足的職業女性。既然那麽年輕就自己開公司,應該性格比較強勢,或許會渾身散發出一種氣息,想表明自己絕不會墨守成規。賴江決定不多說什麽。

但隆治帶來的女子和賴江的想象完全不同。

新海美冬看上去文靜、內向,談話時又應答如流,而且有自己的見解,看得出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但是,從她那自始至終以隆治為主的態度,以及盡力不張揚的姿態中,絲毫看不出她是個企業家。本以為是因為她有些緊張,但聊了一會兒,賴江發現並非如此。她從新海美冬身上感到了一種從容,那表明:見未婚夫的姐姐的交談中得到樂趣。

但說難聽點,她看上去是在演戲。誠然,這種時候人多少會有點表演成分,但美冬的表現並非單純出於本能,而是精心勾畫出了會被大家喜歡的秋村家媳婦的形象,並完美地演繹了出來。至少在賴江看來是這樣。

後來賴江問過隆治,她平時是否也那樣。

“好像有些拘謹。平時話稍微多點,肯定是害怕姐姐。”隆治歡快地說。

賴江想,新海美冬根本沒有拘謹,而且肯定不怕自己。見弟弟連這點都看不出來,賴江想起了父親的話:“那孩子沒自己想象的那麽嚴格。”出於女人的直覺,賴江覺得那個女人並不適合隆治。

但隆治的婚事在一步步推進,賴江無法過多幹預。如果被問到反對的理由,自己回答是直覺,肯定會被隆治嗤之以鼻。

現在賴江有些後悔,當時至少應該對新海美冬進行身世調查。倒不是沒想到,只是只說她父母家遭遇了地震,便認定那樣就無法調查了。結婚儀式結束後,過了一段時間,她才得知美冬是在京都長大的。

作為華屋的社長,隆治的結婚儀式卻辦得很低調,規模也小。據說是隆治的意思,但賴江感覺,那主要反映了美冬的意向。新娘那邊的出席者少得出奇,而且全是BLUE SNOW的相關人員,別說親戚了,學生時代的朋友都一個也沒見到。

就是從那時起,賴江加深了對美冬的不信任。就算是因地震和以前的朋友失去了聯系,但完全斷絕以往所有人際關系還是讓人無法理解。她覺得美冬像是在隱瞞過去。

“想多了。”對於賴江的擔心,隆治露骨地表現出不悅,“低調辦婚禮是我們兩人商量後決定的。我都這個歲數了,不想搞那些花哨東西,她只是聽從了我的想法。”

“即便如此,也應該叫上親朋好友吧?難道美冬沒有一個能稱得上朋友的人?如果這樣,我覺得還是有問題。”

“她已經通知了想邀請的人,這樣不就夠了?”

“可以前的老朋友——”

她的話被隆治打斷了。“別說話這麽不注意。我不是對你說過她在地震中所受的痛苦嗎?這世上也有不願被過去束縛的人。”

不論賴江說什麽,隆治根本聽不進去。

婚後,美冬完美地發揮了秋村家媳婦的作用,但賴江心裏總有個疙瘩:關於美冬的怪事太多了。

幾年前華屋發生惡臭事件的時候,時任樓層負責人的浜中被逮捕了。他的嫌疑與惡臭事件之間並沒有直接關系,而是因為偷了部下的信件。而且,華屋還發生了一件事,多名女店員受到身份不明的男人跟蹤。

那時被偷信件的女店員正是美冬。最終浜中被查明與惡臭事件無關,被釋放,但不用說,自然被從公司裏趕了出去。他偷美冬的信是事實,但他曾向一些上司解釋,美冬是他的情人,其他跟蹤行為與他毫無關系。美冬全盤否認,上司們也認定那是浜中迫不得已之下編的謊言。

賴江聽到這件事,是在隆治和美冬結婚後。說話者只是作為笑話講的,賴江卻很在意。最近又聽說了一件怪事——浜中在去年春天曾在BLUE SNOW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