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頁)

蘭登的目光轉向了右邊,順著海濱大道一直向前,落在了大道引人注目的終點。這裏是聖馬可廣場的最南端,寬闊的廣場與大海相連。在威尼斯的鼎盛時期,這個光禿禿的峭壁曾被自豪地稱作"所有文明的邊緣"。

今天,聖馬可廣場與大海相連的三百米距離像往常一樣至少排滿了一百多條黑色的貢多拉,它們緊靠著系泊繩在水中顛簸,鐮刀形的船首裝飾在廣場的白色大理石建築旁時起時落。

蘭登仍然覺得很難完全理解,這座不大的城市--它的面積只相當於兩個紐約市的中央公園--居然會從海中崛起,成為西方最大、最富有的帝國。

莫裏奇奧將船駛近一些,蘭登可以看到廣場上到處是人。拿破侖曾經將聖馬可廣場稱作"歐洲的客廳",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間"客廳"正在為太多的客人舉辦一場聚會。整個廣場看似快被遊客的重量壓得沉入海底。

"我的上帝啊,"西恩娜望著那些人群低聲語道。

蘭登不知道她這麽說是因為擔心佐布裏斯特會選擇這樣一個人口稠密的場所來釋放他的瘟疫……還是因為她覺得佐布裏斯特提醒人們人口過剩的危險的確切中了要害。

威尼斯每年的遊客數量令人咋舌-- 估計為世界總人口的0.33% --二〇〇〇年大約為兩千萬。由於世界人口自二〇〇〇年以來又增加了十億,威尼斯面對每年新增的三百萬遊客可謂不堪重負。它像地球一樣空間有限,到了某個點上肯定將無法為每一位希望來威尼斯遊玩的人運入足夠的食物、清除掉足夠的垃圾或者提供足夠的床鋪。

費裏斯站在蘭登身旁,眼睛不是望著陸地,而是看向大海。他在注視著每一艘駛來的船只。

"你沒事吧?"西恩娜好奇地望著他。

費裏斯突然轉過身來,"沒事……我只是在想事情。"他將臉轉向船的前方,大聲對莫裏奇奧說:"盡量靠近聖馬可廣場停船。"

"沒問題!"莫裏奇奧揮了一下手。"兩分鐘!"

水上轎車現在與聖馬可廣場齊平,右邊是恢弘的總督府,高聳在海岸線上。

作為威尼斯哥特式建築的一個完美範例,這座宮殿體現了低調的優雅。它沒有法國或英國宮殿常見的塔樓或尖頂,而是被設計成一個巨大的長方體,以提供盡可能大的內部空間,可以容納下總督數量龐大的政府與後勤人員。

從海面上望去,總督府占地甚廣的白色石灰巖結構本來會顯得驕橫傲慢,但是所增加的柱廊、石柱、涼廊和四葉形透氣孔大大緩和了這種效果。建築外部布滿粉紅色石灰巖構成的幾何圖案,讓蘭登想起了西班牙的阿爾罕布拉宮。

船駛近停泊處時,宮殿前聚集的一群人似乎讓費裏斯頗感擔心。這些人擠在一座橋上,全都指著將總督府一分為二的一條狹窄運河。

"他們在看什麽?"費裏斯問,語氣中透著緊張。

"嘆息橋,"西恩娜回答道,"威尼斯一座非常著名的橋梁。"

蘭登順著狹窄的航道望去,看到了呈一道弧線高架於兩座建築之間的那個雕刻精美的全封閉通道。嘆息橋,他想,回憶起了自己童年時最愛看的一部電影--《情定落日橋》,故事依據的是一個傳說,如果兩個戀人在聖馬可大教堂的鐘聲響起時在這座橋下親吻,他們將永遠相愛。這個極其浪漫的想法伴隨了蘭登一生。當然,這部電影裏還有一位年僅十四歲的可愛的新星,名叫黛安·蓮恩,少年蘭登立刻迷戀上了她……而且一直對她無法忘懷。

多年後,蘭登驚恐地得知嘆息橋的名字不是來自激情嘆息……而是苦難的嘆息。事實上,這座密封的通道將總督府與總督的監獄連在了一起,囚犯們在監獄裏受盡折磨後死去,他們痛苦的呻吟從狹窄運河邊的鐵窗裏傳出,在運河兩邊回蕩。

蘭登曾參觀過那座監獄,驚訝地得知最恐怖的不是那些與水位平齊,經常遭水淹的囚室,而是位於宮殿頂層隔壁的囚室。這些囚室被稱作"鉛頂囚室",因為屋頂采用了鉛板,所以夏天酷熱難捱,冬天寒冷刺骨。大情聖卡薩諾瓦就曾被囚禁在"鉛頂囚室"中。他被宗教法庭指控犯有通奸和間諜罪,他在被囚禁了十五個月後,通過欺騙獄卒成功逃脫。

"小心!"

一條貢多拉剛剛騰出一個泊位,莫裏奇奧將自己的水上轎車停進那個泊位時,大聲對貢多拉船夫喊道。他在丹尼埃裏飯店前找到一個停靠處,這裏離聖馬可廣場和總督府只有一百碼的距離。

莫裏奇奧將一根繩索扔出去,套住一個系船柱,然後跳上岸,仿佛他在為某部冒險電影試鏡一般。將船系牢後,他轉過身,向船伸出一只手,幫助他的乘客上岸。

"謝謝,"蘭登說,任由這位肌肉發達的意大利人拉他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