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層秘密 失心(第3/11頁)

“你說會不會是陳凡長得像他媽媽?”在她們湧進來時我聽見一個聲音在說。接著就是水流進杯子的聲音,估計是幾個丫頭看見我停了討論。

“你們在說羅興?”我喝了一口咖啡笑著問她們。

幾個丫頭互相看了一眼,林霏霏紅著臉湊到我跟前說:“那個羅興真是精神病嗎?他的家屬登記好像是空白哦!但是醫療卡上總有人按時匯錢過來。應該不是被遺棄的可憐人吧?”

遺棄?如果說遺棄,羅興應該比我幸福很多了,至少他有二十多年的時光是家人照顧的,至少他那麽清晰地叫著“媽媽”,而我呢?我的生父母長什麽樣子,他們在哪裏?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們的疑問,正巧有病人家屬敲休息室的門找醫生,我放了咖啡跟著走出來。

最近總睡不好,從羅興被收入院的那天開始,我就總做著同一個夢。夢裏面羅興一手拿著一顆跳動的血淋淋的心臟,一手抓著我的衣角怯怯的像小孩子般地叫著:“媽媽,媽媽!”

秦宇聽了我的描述後,非常嚴肅地說:“或許上輩子你真是他的媽媽哦?”

秦宇是我在網絡中的朋友,他是個心理咨詢師,平時還寫一些網絡恐怖小說。和他的交流是從大一百無聊賴閱讀他的小說開始的,每次有什麽事情都喜歡跟他討論,不一定要一個滿意的答復,只是想找個人宣泄一下心中的疑慮而已。

“精神病人和常人的思維是不一樣的,也許某一你自己都無法感知的特質正好跟他的親生母親相同或相近,所以他在見到你的時候才會有那樣的反應。不用太擔心,如果需要幫助我可以去見見你這個特殊的病人。”看到QQ上秦宇給我留的話,我大大松了口氣,常人總喜歡自尋煩惱、杞人憂天,我沒落俗。

總算睡了個安穩覺,早晨起來推開窗戶呼吸著新鮮空氣,感覺神清氣爽。

科室裏卻不像往常一樣安靜,休息室裏鬧哄哄的,汪麗莎焦頭爛額地被圍在中間。

“不是我一個人紅顏禍水了吧?”林霏霏抱著金曉的雙肩安撫著,眼睛卻看著汪麗莎的臉。

“不大可能吧?你們幾個丫頭不會是商量好了來糊弄我吧?”汪麗莎懷疑地看著這幾個剛進醫院不久的小護士,“算了,今天晚上我值班看看。”

我想進去問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想起今天自己也值夜班,到時候問問汪姐好了。

最近病房裏的病人情況都很穩定,羅興的病情得到了緩解,看他的病歷時,卻見夏主任寫了句:“考慮心臟移植。”

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用錢買到的!“心臟移植”看起來多簡單的幾個字,很多病人就是等不到一顆合適的心臟而遺憾地閉上了眼睛。倘若是腎臟,少了一個還能好好生存;可是心臟每個人只有一個,誰又真能無私到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別人的生命。

晚上,病人都休息了,前半夜的值班護士在護士台忙碌著,眼睛時而掃過呼叫指示燈。我巡查了病房回到休息室躺在值班床上,汪麗莎早早就在這裏休息了,等著到點和前半夜的護士交接班。

我不知道她在做什麽怪夢,發現睡中的她五官糾結在一起,好象很痛苦的樣子。我想叫醒她,她雙腿掙紮了幾下,被子滑到地上,我看見她兩只手緊緊捂在心臟的位置。

胸口上壓了東西會導致做噩夢,我起身幫她把被子蓋好,輕輕地想拿開她捂在胸口的雙手。

“不要取走我的心臟,我什麽都不會說!”睡夢中的汪麗莎竭力地與我對抗著。

“我不會取你心臟的。你不會說什麽?”我試探著和她交談,說夢話的人是可以溝通的。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當我被養母打得遍體鱗傷,而夏昆不在家時,我曾溜進他們的房間,手裏舉著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我想用力地往那個熟睡的女人胸骨左邊兩指的地方刺下去,刀被我高高舉起時,我聽她在夢裏哭。

我從那個睡夢中的女人口中知道了我的身世,知道了她不能生育的痛苦,知道了夏昆和她貌合神離的婚姻。我放棄了刺殺她的計劃,讓她活著一定比死更痛苦,我小小的心裏竟勾勒著殘忍的折磨計劃。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你一輩子都不能生孩子的,你根本算不上女人!”大學畢業我從家徹底搬出的時候,我丟給那個女人一句話,結果她……

“我什麽也不記得,什麽都沒看見!”汪麗莎繼續呢喃著夢語,看來她是秦宇告訴過我的心理防線很強的一種人,夢中都無法套出話來。

敲門聲,看看墻上的時鐘交接班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我起身去開了房門,汪麗莎醒了伸了,伸手臂開始穿護士服。

“護士長,你還好吧?”我打量著恢復平常的汪麗莎,想象著兩分鐘前她的臉上痛苦不堪的表情,想確定她有沒有些許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