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裁縫(6)

他們死了!耳朵感到震驚,就在剛才他還看到他們下了水,但是現在他們竟然死了,耳朵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他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均稱些,盡量讓自己還能夠保持剛才的清醒。

不對!耳朵感到有些不對勁,但也說不上來哪不對勁,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希望借用它能讓自己冷靜地想一想。

人如果剛死,膚色應該沒有變。

人如果剛死,皮膚還應該有彈性。

人如果剛死,眼珠不應該是渾濁的。

人如果剛死,身子還會保持著原來的大小。

人如果剛死……

他們看上去像是已經死了有十幾二十年,他們的身子已經僵硬,膚色已經發青,皮膚已經發皺,眼珠似乎已經不存在,身子已經縮水。耳朵想明白了,他們不是老富、徐媽媽、陌白,他們只是三個長得跟老富、徐媽媽、陌白一樣的人,而且絕對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耳朵的心在刹那間快飛了出來,他突然在想,誰到底是真正的老富、徐媽媽、陌白?

二十、回家

徐媽媽第一個浮出了水面,緊接著是陌白,二人上岸後揪下臉上的布就是一陣嘔吐,甚至連苦水都吐了出來。老富是最後一個浮出水面的,他拽下了臉上那件滴著臟水的黑布,用手使勁地擰了擰,然後揣進了懷中,他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那堆伴著水草的臟水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存在。

“老富啊,你還真成啊,一點反應都沒有。”徐媽媽終於停止了嘔吐,用手在嘴上抹了抹殘留的汁液,又厭惡的用手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

“還擦什麽擦!咱們渾身上下都是臟水,在哪擦都幹凈不了!”陌白用自己的大手抹了一把臉不耐煩的說道。

只有老富沒有出聲,他賢鎖著眉頭望著那片臟水,望著臟水裏那幾條可憐惜惜卻又擁有著頑強生命的小魚在發呆。

“老富!”徐媽媽不得不大聲叫一句。

老富終於擡起了頭看向他們二人,以一種很奇怪的表情說道:“你們說那個人是誰?”

徐媽媽也皺起了眉頭道:“這裏除了我們還有誰會知道哪?”

陌白甩了甩頭發,他希望借此能盡量甩幹頭發上的臟水。

“活著的人沒有人知道這條路。”老富突然又冒出了一句,同時他的眼睛有些深陷的望向徐媽媽和陌白。

“你的意思是……”徐媽媽把後半句話生生地給咽了下去,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深怕那個字不小心脫口而出。

“你是說有鬼嗎?”陌白不識趣的說出了那個字,徐媽媽氣憤的瞪了他一眼。

老富低下頭半天都沒有出聲。

相隔二十年,他們再次來到了這裏。

這裏有一條路,那是一條相當隱密的密道。

密道裏的情況只有他們三個最清楚。

可是當他們再次進入的時候,卻發現有人來過。

這個人也知道這個密道。

這個人對這個密道很熟。

這個人不止來了一次。

這個人……到底是誰?

東方已經露出了一絲白霧,老富脫下了那件帶水的臟衣服,輕輕地說道:“我們該回去了,蕭香和耳朵也該醒了。”

蕭香正以一個優美的姿勢躺在石板上,就像是一個睡美人。徐媽媽腳底發出的聲響正好驚醒了睡夢中的蕭香。她揉了揉眼睛,柔聲道:“你們醒的好早啊。”

醒得好早?陌白苦笑,他現在困得要死,累得要死,他真希望找個舒服的地方摟著蕭香好好的睡一覺,把一晚上的損失全部補回來。

“耳朵哪?”老富突然發現耳朵不見了。

“耳朵?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睡得都很香。”蕭香伸了一個懶腰道。

老富、徐媽媽、陌白互相望了一眼,沒有出聲。

倒是蕭香接著又問道:“你們身上什麽味道啊?”她伸手捂住了鼻子。

“啊,沒什麽,這裏臟的東西太多了,咱們趕緊走吧。”老富趕緊說道,他伸手摸了一下耳朵睡覺的地方,石頭很涼,看來耳朵離開已經很久了,他會去哪?老富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犀利。

“來,蕭香,咱們該回家了。”陌白輕輕地扶起蕭香,柔聲道。

“回家?”蕭香又聽見了這個詞,她一臉迷茫的望向陌白道。

老富看著眼前的大門,他不相信它已經破損得如此嚴重,他走上前輕輕的扣了一下大門上的銅環。門開了一道縫,一個小和尚探出了頭。

“你們找誰?”小和尚謹慎的問道。

找誰?老富突然感到好笑,他自己回自己的家竟然還被別人問找誰,老富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找你們的方丈。”

“方丈他現在不見客。”小和尚回道。

不見客?老富堆起了笑臉接著說道:“請問你,這座寺院的方丈法號是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