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們知道你有時會很頑固(1)

  “我們知道你有時會很頑固。我們只不過提了一個簡單的要求——”
  “我照辦了,我可以發誓!天哪,我付了一萬五千美元,以確保一切保密、絕對無法追查,——當然,那點錢本身倒沒什麽——”
  “你付了……?”那個平靜的聲音打斷了他。
  “我可以把銀行的取款單拿給你看。”
  “付錢買什麽?”
  “當然是買消息了。我雇了一位前任法官,他有關系——”
  “關於克拉夫特的消息?”
  “什麽?”
  “克羅夫特……克裏斯托弗。”
  “誰?”
  “我們的少校,律師。那位少校。”
  “如果你說的是她的代號,那沒錯,我買的就是這個消息。”
  “代號?”
  “那個女人。還有兩個孩子。他們飛到蒙塞特拉島去了。我發誓,別人就是這麽跟我說的!”
  電話裏突然傳來哢嗒一聲,線路斷了。13
  手還擱在電話機上的康克林出了一身冷汗。他放開電話從椅子上站起來,跛著腳從計算機旁邊走開,又轉回身低頭看看它,仿佛那是個剛把他帶入禁地的可怕怪物。禁地之中的一切都與其表象不同,而且也不合情理。究竟出了什麽事?倫道夫·蓋茨怎麽會知道蒙塞特拉,知道瑪莉和孩子們的事情?這是為什麽?
  亞歷山大·康克林彎下身坐進扶手椅。他脈搏急促,思緒翻騰,腦海中無法形成判斷,只覺得一片混亂。他用左手緊緊攥住右手的手腕,指甲都陷進了肉裏。他必須控制住自己,必須得思考——他必須得行動!為了大衛的妻子和孩子們。
  關聯。到底有什麽能想到的關聯?即便假定蓋茨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卷入梅杜莎,這都已經很牽強;但如果說他和“胡狼”卡洛斯也有關系,簡直是無法想像。不可能!……但這件事似乎都是真的;關系的確存在。難道卡洛斯本人也是斯韋恩所在的梅杜莎組織成員?他們所掌握的一切與“胡狼”有關的情況,都明確否定了這種可能性。殺手“胡狼”的力量,就在於他和任何有組織的實體都沒有絲毫關聯;十三年前傑森·伯恩在巴黎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任何團體都別想找到他;他們只能發出信息,然後他會去找他們。國際雇傭殺手認可的惟一組織就是他那支老人軍團,其成員分布在從地中海到波羅的海的廣大地區。這些老人都是不適應社會的絕望者或罪犯;因為殺手的慷慨贈與,他們來日無多的窮困生活得到了改善,所以他們也都接受了“胡狼”開出的條件:效忠於他,一直到死。像倫道夫·蓋茨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麽——怎麽會——和他們攪在一起的?
  他沒和他們攪在一起——康克林得出了這個結論。他那已發揮到極限的想像力又回到一個熟悉的領域中尋找答案——要對顯而易見的事保持懷疑。這位知名律師既不是卡洛斯的手下,也和梅杜莎無關。他是個偏離常規的意外,是鏡片上的一塊瑕疵;他稱得上品行高潔,除了惟一的一個弱點,但這一弱點卻被兩個毫不相幹、而且都掌握著驚人資源的組織發現了。人們都知道“胡狼”的勢力能深入法國警方和國際刑警組織;而梅杜莎則可以打入美國陸軍情報局,這一點無需明察秋毫的判斷力也能推想得出。這是惟一可能的解釋,因為蓋茨引起的爭議太多,居於強勢的時間也太久;假如他的軟肋能輕易被人發現,他在法庭上的表現絕對不可能那麽出色。只有“胡狼”和梅杜莎成員這樣的兇殘殺手才有本事挖掘出隱藏極深、具有毀滅性的秘密,讓倫道夫·蓋茨甘心淪為一個極有價值的馬前卒。顯然,先拿住蓋茨的是卡洛斯。
  康克林深深思索著那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全球邪惡分子組成的世界其實就像一個規模不大、層次眾多的居住區,這裏的布局整齊勻稱,種種各不相同的惡行相互勾連在一起。不這樣是不行的。生活在這些危險街道上的居民會提供對外服務,他們的客戶群是特定的一種類型——不擇手段的人類渣滓。敲詐、脅迫、謀殺。“胡狼”和梅杜莎的那幫人是一丘之貉。他們同屬於那個“惟我所欲”的兄弟會。
  突破。但這個突破只有傑森·伯恩才能應付——大衛·韋伯應付不了,而韋伯仍舊占據著伯恩身上的很大一部分。更何況,存在於同一個人身上的這兩種人格現在離蒙塞特拉島有一千六百多公裏,那個島已經被卡洛斯鎖定為死亡坐標。蒙塞特拉?……約翰·聖雅各!這位“小兄弟”曾在加拿大北部的一個荒僻小鎮證明過自己;他所證明的事家裏人——尤其是他最喜愛的姐姐——毫不知情,也無法理解。他發起火來能殺人——他在盛怒之下確實殺過人。如果他鐘愛的姐姐和她的孩子被“胡狼”置於槍口下,他還會再下殺手。大衛信任他——更為重要的是,傑森·伯恩信任他。